沒有人對她喝彩,沒有人聽到她聲嘶力竭的呐喊,淚水一點一點打濕鞋麵,曾經沒有機會好好過再見,沒想到真到了再見時,木英居然聽不到她的呼聲。
過了好久,沈樓才用沙啞泣血的聲音向無麵人發問。
“我,怎樣才能讓她們聽到我的聲音?”
“成為我。”
隻給出這三個簡單的答案,無麵人甚至連頭都沒有抬一起,認真地將手中蒲草,編織成一枚蓮舟的模樣丟入黃泉鄭
沈樓雙眸一縮,皺眉打量無麵人靈活的手指,沒有再話。
心中*蠢蠢欲動,卻終被她打壓。
她不想成為無麵人,這毋庸置疑,難道無麵還能傳承?當她替代此人坐在黃泉岸上日複一日地編織蒲草,最終自己的*也會消融於空氣裏,變成這尊終日隻能一句話的怪人?
不能成為無麵!沈樓在心中不止一次地告誡自己。
等河水又一次清濁變幻,沈樓沒有發問。而是繼續盯著黃泉中的蓮舟,木英之後,應該還有煙兒,還有珠兒……直到舞鳶師傅出現,等見過這些人後,她便可以放下心中執念,立即斬斷心魔離開簇。
就在她愣愣出神之際,耳邊卻突然傳來了一道弱弱的呼救聲。
“救命啊!救命啊!姐姐……姐姐救我!”
沈樓從神遊中清醒,低頭看見已經泛黃的蒲草環正落在自己裙中,並未舉在耳旁,那麼她是如何聽到人語聲響的呢?
她猛地抬頭,立即在波濤滾滾的黃泉水裏,找到了那發出呼救聲的人影。
那是一個白白胖胖的童子,鼻子眼袖珍玲瓏,嘴角兩旁還掛著兩個淺淺的酒窩,能走能言,極為可愛。
此刻他張著藕臂,攀在蓮舟舟首,撅著屁股無助地向自己揮手。與其他蓮舟上那些臉色蒼白,神情懨懨的過客完全不同,童子雖然雙腳虛浮,衣褲顏色皆淡薄,但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裏卻寫滿了不屈與倔強,比沈樓在黃泉中見到的任何一人都更渴望著回歸現世。
如若不是他堅定的*,隻怕沈樓站在黃泉外根本不可能聽到他呼救的聲音。
想都沒想,沈樓迅速站起施救,但就算全力探出身子,臂長依舊不足以碰觸到童子的蓮舟,而祭出法寶去撈他,隻要靠近黃泉滔滔河水,法寶便失去靈氣,“咚”地一聲墜入浪裏不見蹤影。
顧不上心痛自己掉入黃泉的法寶沈樓立即推了身旁的無麵人一把,疾呼道:“快救他!”
“這是你今日的要求?”
無麵拳淡發問,見過太多黃泉蓮舟上的形色過客,看所有生離死別,不過是他眼中過眼雲煙,麵對一個童子,自然不可能掠起情緒波瀾。
“是是是!”沈樓把頭猛點,沒有察覺到每日一問已經變成了每日一願。
“用這個。”
無麵裙也幹脆,直接解下層層包纏著自己衣服的腰帶遞到了沈樓手中,這奇特的織物,有一種滑膩的觸感,一攀上沈樓的胳膊便輕輕卷起纏繞在她前臂,似乎很喜歡攀附在她身體上,貪婪汲取她身體的溫度。
管不了那麼多,見無麵饒腰帶長而結實,沈樓雙手將其掄起不斷揮舞,如把玩套索一樣在前端係出一個活扣,而後奮力向前一拋,也許是無麵人衣服的特殊性,這軟套腰帶並沒有失去方向感沉沉墜入河中,而是精準地套住了童子的身體,將他迅速從蓮舟上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