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蔓差一點就脫口罵人,但為了不讓身份露餡,她隻能強忍著一肚子的火氣。
“再說吧。”
陸裴沒有明確答應,也沒有明確拒絕。
他從她手心裏抽回自己的手,表情非常的冷漠。
“那你再考慮考慮,最好在兩周內給我答複,不然,就要錯過寄宿學校的報名時間了。”
芮秋擺出一個溫柔的笑意,忽然起身,猝不及防的吻在陸裴的額頭上。
陸裴被她嘴唇觸碰到的那一瞬間,整個後背都在拚命的往後仰。
蘇蔓在旁邊一度擔心他的輪椅會因此失衡翻倒。
芮秋注意到了他的反抗,眼神裏浮現一抹複雜的神色。
不過,芮秋什麼都沒說,吻過他的額頭之後,她便安靜的離開了。
陸裴的呼吸這才恢複了平緩。
他以一種黯然的目光,看著這位新婚妻子漸漸走遠的背影。
剛才這位妻子吻他的那一瞬間,他的潔癖發作了,身體因此下意識的往後躲避。
已經被丁墨百般染指過的女人,他覺得髒。
何況,蘇蔓已經不同以往。
雖然她在外貌上沒有很大的變化,隻是換回了從前黑長直的發型,可是她的性格,卻令他感到萬分的陌生。
隻是,這個變化極其細微,隻有跟她特別親近的人才能隱約察覺出來,外人基本感覺不出蘇蔓有何改變。
蘇蔓看似對陸裴很溫柔,但他卻無法在她眼睛裏尋回往日那份強烈的愛意。
她對他的愛好像忽然間被風吹散了似的。
婚禮那天,蘇蔓身穿璀璨白紗,當著幾千名賓客的麵與他海誓山盟。
她在牧師麵前舉手發誓,說下“我願意”,即使在那一刻,陸裴仍舊沒能在她眼睛裏找到一絲一毫的愛戀。
他很清楚,蘇蔓嘴上說著愛他,心裏卻不愛他。
陸裴暗忖,蘇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起的變化?
他想起來了,大概是在半年前。
蘇蔓是在半年前的某一天,忽然間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而那段時間,也正好是她妹妹蘇離從植物人狀態醒來後,行蹤不明的時間。
這兩件事是否有關聯,至今還是陸裴心中最大的謎題。
就在陸裴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塊冰冷的濕巾突如其來的按在他的額頭上。
被這冰冷的溫度一碰,陸裴因此嚇了一跳。
扭頭一看,身旁小女傭正莫名其妙的用濕巾替他擦拭著額頭。
“陸少,你出汗了,我替你擦擦汗。”
小女傭如此說著,突然加重了手上的力氣。
陸裴不由得皺眉,她這擦汗的動作也太使勁了!
哪像是擦汗,根本就是想把他的額頭刨下一層皮來。
蘇蔓在心裏嘀咕,非得把芮秋留在他額頭上的口水給擦幹淨了,不然她間接都覺得惡心。
陸裴白皙無暇的額頭都給她擦紅了,蘇蔓這才心滿意足的收回手。
隨即,蘇蔓的心情立即陰鬱下去。
她剛才一直沒考慮到一個問題,陸裴似乎很抵觸芮秋的親吻。
而如今,芮秋就是蘇蔓。
陸裴抵觸芮秋,就等於是在抵觸蘇蔓。
作為本尊的她因此歎一口氣,“陸少,你是不是……很恨少夫人?”
陸裴一聽,憤怒的瞪著她,她竟問得如此直接?!
這個家裏就算有人看穿了這一點,也從未有人敢在他麵前直接開口點破。
哪怕是宣榮翁,也隻能試探著提及而已。
這個小女傭的問話就像弓箭飛入箭靶一樣,筆直的刺入他的心窩。
陸裴感覺自己心靈深處的某個角落受到了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