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以後還會有”，池柏煜用力握緊她的手，直讓她感到疼痛，他的眼神更是銳利的，似乎不把她的痛苦看在眼裏，“而且不止一次，甚至會有比這更糟糕的情況，難道你每一次都要陪著你妹妹從鬼門關上走一遭？”
夏雨沫是不知道，當她一聽到妹妹出事時，那生不如死的反應有多嚇人，饒是池柏煜向來冷靜沉著，也著實被她給嚇了一跳。萬幸的是，夏雨沫是個不可多得的、堅強的女人，總算挺過了這一次，可是，下一次呢，下下次呢，她能挺過多少次去？
而不可避免的，聽到他這無情的話，夏雨沫突然冷笑，“在你看來我也許很軟弱，很幼稚，可你不是我，你不可能明白我的感受，我也不是你，你可以冷血，可以無情，但我不能！潤香雖然不是我親生妹妹，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彼此，她就是我的全部，我做不到眼看著她受折磨而無動於衷，我做不到！”
“她不是你的全部！”池柏煜也火了，壓抑著怒吼，“她死了，你還是要活著，好好地活著！”
“不，不！”夏雨沫失聲尖叫，猛一把推開他，那神情像是看到了鬼，“不要說，不準說！潤香她不會死，不會死！”現在的她就怕聽到“死”這個字眼，因為她無法想像，如果有一天潤香真的永遠地閉上眼睛，她該怎麼辦？
池柏煜坐到床上去，抓緊了她的手，“雨沫，你冷靜一點，麵對現實！你妹妹得這種病，是不可能徹底治愈的，即使骨髓手術移植成功，也不能保證她就會活下去，你要明白。”
“我不明白！”夏雨沫大叫，狠狠掙脫他，“我不明白！潤香那麼好的女孩兒，怎麼會死？她不會，不會不會不會！”
“她會！”
“不會！”
“會！”
“啪！”
這無聊的爭吵以一記耳光而結束，池柏煜被打得偏過臉去，好半天沒有轉回來。
夏雨沫哆嗦著發麻的右手，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落，哽咽著，“你……為什麼不躲，你不是說，沒人能打到你……”
池柏煜伸手擦了下流出嘴角的血，表情出乎意料的平靜，“我一樣說過，除非我自己願意。”好吧，他承認，硬是跟夏雨沫爭論夏潤香會死的問題，就一定會激怒她，讓她打一巴掌出出氣，也沒什麼。
夏雨沫一愣，無力地倚到床頭上，“柏煜，我怎麼辦……怎麼辦……”不可否認的，池柏煜說的是事實，而且盡管嘴上不願意承認，可她也曾經無數次地想過，妹妹這個樣子，到底還能活多久……
“對了，原來夏潤香不是你親生妹妹嗎”，池柏煜突然換了個話題，“本來我還在奇怪，親人之間骨髓配型成功的機率應該會很大，怎麼沒聽你提過。”
“她不是”，夏雨沫眼睛看著不知名的方向，機械地回答，“她是我爸媽抱養的孩子，或者說是撿來的，不太清楚，可這並不影響什麼，我們從小到大感情要好得不得了。柏煜，你不知道，當初、當初我爸媽出車禍死了，我接受不了，整天哭整天哭，眼睛出了問題，一夜之間什麼也看不到了……”
原來是因為這樣。池柏煜點了點頭，倒是又知道了一些當初沒有查到的事。
“後來，潤香堅持要我去治眼睛，甚至背著我變賣了房產，和一切可以賣的東西，就是為了讓我把眼睛治好！可是後來，我治了很久，受了很多罪，眼睛一直都沒有好，我們家所有的錢都花光了，還欠了很多債。”
“我不想治了，可是潤香打我罵我，讓我說什麼也不能放棄，就算賣掉所有的一切，也要治好我的眼睛。她堅持，所以我的眼睛終於治好了！可是現在，她病了，我不應該一樣要救她，不惜一切嗎？”
說到後來，她已經是泣不成聲，哭倒在池柏煜懷裏，“柏煜，我怎麼辦……為什麼在我最軟弱的時候，潤香可以那麼強大，可以幫我戰勝病魔，可現在她病倒了，等著我去救，我卻如此無能為力？我怎麼會這麼沒用……”
池柏煜抱緊了她，一時說不出話來。現在看來，有句話是對的，那就是外表越堅強的人，其實內心越脆弱。一直以來，夏雨沫在他麵前都是倔強而果敢的，即使有求於他，也從來不會刻意討好、卑躬屈膝。
現在看她哭得這樣傷心，這樣絕望，這樣無助，他心裏就好像紮了一根針，不住地向裏再向裏，這感覺真無法忍耐。“不，雨沫，你不能這樣想，這根本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