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他見到了蕭囚牛說的那個人。
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姓唐。
“小女子唐嫿，見過師父。”
第一次見到唐嫿，長蓮有些不知該說些什麼，他不知道囚牛是喜歡這樣……豔麗的女子。
那女子最突出的便是那雙像是天然有著眼線的眼睛，眼角微微上揚，笑起來的樣子第一眼看去隻感覺很媚，第二眼看去，便能感覺出有一絲柔情慢慢的化了開來。
“師父，嫿兒便是徒兒的未婚妻。”蕭囚牛咳嗽了一聲，臉色有些訕訕，“是長老們決定的……”
唐嫿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你說的好像是我唐門逼你娶我似的。”
“不不不沒有這回事……”蕭囚牛連連擺手，“是我自願的，師父，我和嫿兒……嗯……兩情相悅……”他撓了撓後腦勺，說不下去了。
長蓮微微一笑，“你緊張什麼，隻要是你喜歡的，師父哪裏會說什麼，嫿兒姑娘一看就是聰慧善良的女子，我這徒弟腦子裏缺的筋盡補到打架上去了，姑娘可要擔待著點。”
蕭囚牛試圖為自己辯解，可一看到師父溫柔的笑容，便就此啞巴，什麼也說不出了。
唐嫿脆生生的應下了，“嫿兒知道了。”
長蓮還欲問些什麼，蕭囚牛就被衝過來抓人去開會的長老拖了出去，唐嫿也跟了過去，長蓮聽不懂他們說的事，便不去插手，安靜的在院子裏待到傍晚。
日暮，蕭囚牛和唐嫿還不見人影，長蓮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緩緩往回走去。
“之前過來是從哪邊來著？”他停下腳步在原地佇立片刻，突然發現自己居然在這小小一園院落裏迷了路。
他真是老了嗎？自嘲的笑了笑，長蓮不再隨處走動，回到原地等他的徒弟回來。
這一等，就等到了入夜。
月明星稀。
長蓮還在院落裏，雙手交織抵著額頭。
過了很久，他終於似是有所察覺，輕喚了聲，“上水……”
一個模糊的身影出現在他身側，“被廢掉了一身法力，你的還真是像那些快五十的老頭一樣了呢，我還以為你會跟你的容貌一樣，永遠不老，長蓮，還是說我要叫你江城？”
“……你想做什麼？”
那身影並非實體，而隻是一個傳達聲音的影像。“我還以為這一次，你已經對那些愚昧的凡人失望了呢……嗬，看來，你比我想象的更固執。”
“你與她入了輪回，這一世不過都是肉體凡胎。我卻不然。”長蓮保持著支額的動作，“輪回之前，她在川上看了那麼多年，你也看了她那麼多年，換作她也不會放棄的事，我怎麼會放棄？”
“你敢說你比她能忍！？”那影子似是要一把掐死麵前這堆瘦弱的骨頭，頓了頓，卻是冷笑一聲，“得了吧，長蓮，你以為你現在還在這裏是因為我的結界嗎？我隻是不想讓你走出去，可沒阻止你徒弟進來啊。”
“……”長蓮靜默不動。
“不過真是可惜，我看他走出走進好多次，就是沒來這院子裏，你說，這八年過去了，他對於你還記得多少？”那個陰影在他耳後嗬了口氣，“我們這種人，終究隻能在過往的蒼生眼中，留下一個背影而已。”
“你太弱了，長蓮。”
結界散開，他終於找到了出去的道路，沿著來時的走廊回到了蕭囚牛給他準備的房間。
“這個賭局，你會輸的。”上水說，“你有太多我沒有的東西，所以你會輸得比我更慘。”
回到床邊，心裏鬱結的東西再也抑製不住，他彎腰扶膝脫口嘔出一口血，那血一落到地上就像是被凍結般迅速凝結成了血塊。
他的寒毒……越來越嚴重了。
這樣下去的話……
他坐在床邊撐著頭，看著地上的血，想著過去的種種，回過神來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想了些什麼。調息片刻，他站了起來，將地上的血汙清理幹淨，便聽見外麵傳來一陣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