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蓮淡淡道，“我好歹也是和亡靈打了千百年的交道。”
“不是陌桑教你的？”
“不是。”
上水的臉上忽然有了笑意。“還好……”還好，這世間總還是有那麼件事是唯獨屬於他們的。
長蓮起身，他觸地的指尖一根根離開了地麵，上水看著他，也緩緩起身，兩個紅黑色的陣法自兩人腳下旋轉著緩緩擴大，陣法的邊緣互相觸及，竟如撞擊在一起的兩枚齒輪般相互抵製，甚至濺射出火光。
咒術已經發動，無形的氣流如一根根套索，由近及遠的將有實體的無實體的妖魔通通拉扯進法術範圍內，絞成一片黑色的霧氣，最終被陣法吸收。
“陌桑的東流殿是為天下拔劍的東流殿，她大概也想不到她教你的咒術竟會被用於他途。”
上水冷笑一聲，“你看起來也像是個正人君子，這邪門法術用起來也不含糊啊。”
長蓮漠然的看著他，耳邊傳來蕭囚牛、唐嫿與魔物的撕鬥聲，他盡量讓自己集中注意力不去在意其他人，“這世上哪有什麼正教邪教，唯獨看施法之人以怎樣的心態而已。”
“怎樣的心態？”上水冷笑一聲，“她不該死！”
“她不該死。”長蓮重複了一遍，說的卻是與上水話中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人。他向上水伸出了一隻手，“今日你若自廢修為，答應再也不為難天下人，我便自盡。”
上水的笑容忽然哽住，他看著長蓮，月藍色的眸子裏除了冷豔的光芒之外還有一起動搖，“你知道你說了什麼嗎？”
“你自廢修為，我就自盡。”
上水怔怔的看了他半晌，忽然狂笑起來，“哈哈哈哈……”他的笑聲戛然停住，“長蓮！你以為今日之後你還能活著離開嗎？！”他猛地催動陣法，“跟我談條件？你的命還沒那麼值錢！”
“條件？”長蓮皺了皺眉，似乎感覺上水沒有理解他的意思，不過他沒再多想，身影一閃，他人已經出現在上水麵前，一掌扣出打斷了上水的施術動作。
他出手去扣上水的手，上水側身一躲，同時抬手在空中虛畫符咒向長蓮身上點來，彈指之間，兩人已交手不下數十招。
“嫿兒。”庭院外，小鎮上已是一片混亂，被魔物撲倒開膛破肚的屍體被扔得滿大街都是，血淋淋的腸子自屋簷上掛下，鮮血積了一灘又一灘。
蕭囚牛與唐嫿背靠背站立著，兩人皆是精疲力盡。
“你師父行不行啊？”唐嫿一邊操縱著傀儡護著還跪倒在院門口已經失神的顧老爺周身安全，一邊問道。
“他不也是你師父？”蕭囚牛皺了皺眉。
“不說這個，為什麼這群東西越來越多了？”
蕭囚牛環視四周，目光忽然落在了同樣跪倒在院門口的顧葭蘭身上。
等等！
他忽然驚覺。
戾氣已經除盡，為什麼妖魔還在聚集！？
他仰天長嘯一聲，“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