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嫿看著蕭囚牛被紫藤之劍拖進了妖魔群中,卻是舒了口氣,倒退一步,靠上了牆麵。
“唐小姐。”二十六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唐嫿側頭一看,一個模糊的虛影正漂浮在她的身側。
“前輩你……”她不知該說什麼好,“多謝前輩。”
“不必,這隻是我自己想做才去做的。但是有一個人讓我下定了決心。”
一個人。唐嫿抬頭望著依舊混沌的天空。長蓮麼?
二十六看著她,“唐小姐,我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
“葭,顧小姐她也曾恨過你。”二十六猶豫著改了口,低聲道,“她曾恨你的自由,恨你有健全的身體,恨你能夠被那麼多人愛,恨你擁有比她更完整的人生。”
“哦,我知道了。”唐嫿麵無表情的應了聲。抬手在臉頰上抹了一下,奇怪,怎麼滿手濕潤。她苦笑了一下,接著將臉埋在了手心裏,倚牆痛哭起來。
恨她好啊!
如果不恨的話,她的心裏隻會更愧疚,更加滿懷遺憾。
她沒錯,她也沒錯。
沒有人應該接受這樣的懲罰。
是上天的錯啊!
“前輩,你不必叫她顧小姐。”末了,唐嫿抬起頭來,“你可稱呼她的名字。”
二十六淡淡的微笑了下,最後的虛影也最終消散在風中。
“爹……”唐嫿這才想起了什麼,跌跌撞撞的向顧家院門跑去。“爹!”
她一把攬起了跌坐在地上已經失神的老人,“爹!沒事了,爹!”顧老爺的懷裏還抱著顧老夫人的屍骸,她不敢去看,便一把將屍骸與親人一同摟在了懷裏,“女兒回來了……”
她抱著老父,抬頭向顧家宅院中看去,便看到了顧葭蘭單薄的背影,聽到了她說那話。
“果然……我還是得死啊……”
“不……”
長蓮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那支木簪,不知何時不見了。
“葭蘭……”他從地上爬了起來,心口的鈍痛一陣強過一陣,他的視線越來越昏暗,但他仍在苦撐著。
顧葭蘭輕輕將顧老夫人的屍骸放下,微笑著向他邁出了一步,接著又邁出了一步,最終在距離長蓮還有一米時向前栽倒下去。
長蓮一把抱住了她,連帶著一起跌坐在地。
“葭蘭……”
她的身上全是血。
但並不都是顧老夫人的血。
顧葭蘭笑盈盈的看著他,還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臉頰,“我的手感很準的,若能親眼看到你,你定是個風華絕代的男子。”
長蓮輕輕的將臉頰貼緊她的手掌,眼神是說不出的哀淒。
顧葭蘭的胸口插著一支木簪。
那是他的木簪,曾經染過他的鮮血。
此刻,他的血與她的血一起在傷口處混合,緩緩流淌。
“你說過,你舍不得死,你還想聽我彈琴……”
“不想死是真的,不得不死也是真的。”
“沒有人不得不死。”
“傻瓜。”顧葭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實在想象不出那是一位怎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