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素怔怔的看著他,搖了搖頭,隨後又搖了搖頭。
“你知道嗎?聽了你們的話之後我也想過……我也留你的一縷魂魄,然後把你放入輪回,讓你生生世世早夭又如何……”他長歎了一口氣,“別那樣看著我,放心,我不會那麼做的。”他揚起了下巴,斜睨著跪倒在地的容素,“老子是人。”
“老子不會做那種……豬狗不如的事!”蕭囚牛噌的站了起來,“容素!”
容素仰頭看著他。
“向我蕭家祖輩……”蕭囚牛揚手一指這一條街道那幽深的盡頭,“謝罪!”
一身黑衣的容素直起了上半身,那周身繚繞的黑霧終於徹底散去。他的眼中眸光逐漸清明,望著那一段與他的前程一般迷蒙未卜的道路,雙手相對按上了路麵,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自今起直到天地崩裂萬物殞亡的那一刻,容素便為蕭家世代披荊斬棘,割舌飲血!”
一蓬紅黑色的煙塵揚起,風雨停歇之時,在一地的秋雨泥濘中,正斜插著一把短劍。不同於二十六的清正凜然,容素所化身的這把劍同體漆黑,如墨漆暈染,唯有劍脊兩麵各有一道赤紅色的血槽貫落。
劍如其人。二十六的劍可蕩平邪魔,而容素的劍則可殺伐飲血。
末了,蕭囚牛才忽然想起一件極為重要的事。
“我靠!怎麼又是一把劍!老子不會使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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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
夜,折梅居中一片安詳,隻有夜風拂過梅林樹梢的聲音。
“嚓嚓。”院外的草地上傳來細微的響動聲,這聲音幾乎不比野貓竄過草叢的聲音響多少,普通人隻會把它當作是拂過的風不經意的帶動了草葉。
“吱呀……”另一聲輕響,折梅居的一間房間的門被推開了,推門而出的身影一閃,人已經到了圍牆之上。
蹲在草叢裏悄悄接近的人頓時動作一僵。
“出來。”圍牆上的人漠然的低頭看著。
“啊呀呀,不愧是能吊打東流殿教主的人,我都小心到極致了還是被發現了。”草叢的陰影中鑽出一個人來,穿著一身藍衣的身形頎長,一張俊朗的臉龐在月光下朦朧得發光,手執一把折扇,真當是風流倜儻的好少年——隻不過頭頂的發冠上多了幾片草葉。
“我何時吊打過上水了。”圍牆上的人依舊淡漠的低頭看著他,“什麼事?”
“嘿嘿。”草地上的人不好意思的朝他笑笑,“我來兌現承諾啊。”這人自然是唐知。
他拍打去渾身上下沾染的塵土與青草,隨後在如水的月色下嘩啦一聲展開了他那把金燦燦的折扇,“早知道你會發現我就不費那功夫玩潛入了。”
“不,你還是動靜搞小點吧。”圍牆上的人向下一躍,輕巧落地。
唐知朝院內掃了一眼,壓低了聲音,“你是有多怕你徒弟知道啊。”他以扇麵遮住自己的下半張臉,“他馬上就要和嫿兒成親了,你若是死在東流殿,你要他先經曆一次大喜再經曆一次大悲麼?”
長蓮皺起了眉。唐知看著他這副表情仍是輕笑,“還是說你想說,你不論去不去東流殿都會死,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