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依然寂靜,原本碧藍如海的晴空不知何時已經被自北方漂來的灰色所掩蓋,就像書院裏課間孩童嬉戲時的笑臉變就變,沒過多久整個空便下起了蒙蒙細雨,街畔那棟最高的酒樓氈頂一角如蒼龍的角已是掛起了水珠,白色的牆壁染成了灰色。
雨絲如線卻不惱人自然也遮不住街上的那兩道身影,他們就像江湖裏兩個決鬥的劍客細雨不寒殺意漸勝,早分不清劍與劍擊迸出多少道劍光好似過去了很長時間,其實發生的這一切不過隻是數個呼吸的時間,蘇沐雲揮劍的動作不像之前那般生澀,無論對方的劍如何變如何快總能在危急時擋下來。
對方的劍由快而慢在由慢轉快,每一次出劍看似平淡實則凶險無比,不多時,蘇沐雲手中那把陳舊的紙傘終是麵目全非,白衫上也出現了數個拇指大的破洞那是被劍鋒所割破的,而紙傘破毀後點點金芒兀自閃動著就像是被風拂過美人湖的湖麵泛起粼粼金光將落於長街上的細雨都染出了點點金色。
帝師一眼便認出了這道金芒,正是朝陽殿外夜叉手中所握的含光劍並在眾人眼前斬殺了廖仙師,原來此劍夜叉沒有帶走而是一直在他身上。
蘇沐雲臉色微紅,俊逸的臉上凝著幾滴水珠,一頭銀發如一條銀色的飄帶在細雨中輕舞,身上的白衫雖有幾處破損被雨淋濕後顯得更是幹淨無塵,此時他心裏一片空靈神情前所未有的認真,自然不會注意到某家酒樓的窗不知何時已打開了一道縫隙,裏麵有三個人幾句平淡卻寒意淩然的對話。
這間酒樓門麵不大分為上下兩層,裏麵設計布置的華麗大氣又不失優雅看得出店鋪主人為此花了不少心思,青石地麵打掃的也很幹淨,空氣中留有淡淡的清香。
此時這間茶樓裏有四個人,老板畢恭畢敬的站在一旁,心裏雖是緊張的要命同時又很興奮,想著此後該怎麼為自己的茶樓好好宣傳一番,偶爾大著膽子抬頭看一眼正坐在窗前品茶的那道身影。
“陛下,帝師這麼久都沒有得手,要不要。。。。”一位嗓音渾厚的青年試探著問道。
“我也讚成巫將軍的意思,留著他總是個禍害”身旁又有一中年人道。
“帝師的劍固然犀利但與夜叉比起來還是稍差了些,而七弟則更是讓我意外”
話之人穿著一身素衫,英俊的臉上帶著一抹異樣,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窗外長街上的兩道身影,正是當下離風王朝的新主人三皇子蘇子秀。
自半年以來這是他第一次表現出這種異樣的神情,似嫉妒又似是驚訝,即便是被禁軍統領葛信將他與皇後娘娘禁足於紫陽宮時都不曾有過,無論朝堂與私下人前他總是波瀾不驚從容淡定的樣子,而卻在今不自覺間發生了一些變化。
生性驕傲的他又怎會甘心接受別人的施舍,而這個施舍自己的人偏偏還是胸無大誌閑散慵懶的七弟這更是令他生厭,每每想到此間都覺得如鯁在喉壓抑的喘不過氣來。
既生瑜何生亮,眼下你是否還能一直好運下去?
“帝師。。。確實令人佩服,隱藏的這麼深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知道他的劍會這般可怕”嗓音渾厚的青年自言自語的道。
論實力他也算是武將中一把好手名叫龐子龍,最早時曾在禁軍裏任職都統是其中的佼佼者,後來被三皇子看重並提拔進了邊疆大賬,時隔才幾年如今他已是一位封疆大吏,常年侵染於鐵血中渴飲敵軍血練就的身手比起當年更上一層樓,但與帝師比起來他自問還是差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