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趙雯體內的葬腐骨奇毒終於都被解去了,雖然身體還有些虛弱,但已經可以下床走動了。她的臉色還有些蒼白,但卻終於有了些血色,嘴唇的顏色也和常人無異了。
這幾日,林慕雲一直細心地照顧著趙雯,但有時未免會有些無聊,便將空從麒麟古城中尋了出來,他自然是更喜歡寶的,但寶整日倒頭酣睡,又不能開口話,倒是空這個話癆更有意思一些。
這些時日,空和寶一直待在麒麟古城鄭寶生性懶惰嗜睡,整日在麒麟古城中呼呼大睡,倒也無甚怪異。倒是空這個猴頭,最愛湊熱鬧的,卻也一直待在麒麟古城中,著實讓林慕雲感到驚訝。問及原因才得知它這些時日一直陪伴著飛羽,寶整日呼呼大睡,飛羽一個人在麒麟古城中苦悶孤單,空心下不忍,便一直陪伴著它。飛羽原本也是個話癆,但自從為救林慕雲被陳嬌嬌重傷後,竟一下子變得沉默寡言起來。這些有空陪著它,它的心情倒也不似往日那般陰鬱沉重了,偶爾也會像從前一樣“哇哈哈”地怪笑起來,但是次數卻是極少極少的。
從空口中聽到這些,林慕雲便沉默了許久,最終隻是長歎了一口氣。
空問起眾人來,林慕雲便告之眾饒去向。提及鬼王時,空忽道:“前輩他不會不回來了吧?”
林慕雲愣了愣,道:“算了,若他真的不回來了,便由他去吧。”
空便沒有再什麼。
趙雯醒來後,見身邊隻有林慕雲和空二人,便問起雲仙子的去向。
從林慕雲處得知雲仙子早已離開寒雲寺後,她便有些悵然道:“雲姐姐照顧了我這麼久,還幫我見到了我的母親,我應該好好感謝她的,但是現在卻沒有機會了。”
林慕雲安慰她道:“無妨,以後自然還有機會的。”
趙雯道:“師弟,我知道我的命是你救的,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感激你,我隻能一聲謝謝了。”
“不,師姐,你不用感謝我,我隻是在還債罷了。”林慕雲有些黯然道,“有個人,你倒真的需要好好地去看看他,他為救你可送了性命。”
趙雯坐在那裏,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來。
林慕雲便將覺清舍命萃藥的事情講了一遍,趙雯聽得悲從中來,早已泣不成聲。
空這猴頭竟然也一臉悲戚之色。
末了,她抽泣道:“師弟,你帶我去看看他吧。”
林慕雲道:“我也不知他葬在何處,還是先去見見法癡大師吧。”
便扶著尚有些虛弱的趙雯出了廂房,他用地之眼察看到法癡正在禪房中用筆墨不停地抄寫著什麼,便徑直往禪房去了。
進了禪房,趙雯便先尋了個蒲團坐下來,林慕雲卻一直站在那裏。
法癡似乎並未覺察到他們二饒存在,仍舊低著頭拚命地抄寫著什麼。
林慕雲瞧了片刻,終於忍不住朝法癡怯聲道:“大師,覺清……”
法癡依然低著頭,不住地抄寫著。
趙雯一見,撲通一聲跪倒在法癡麵前,淒然道:“大師,是我害了覺清,是我害了他!”
法癡終於開口了,卻仍舊低著頭,淡漠道:“趙施主,你起來吧。覺清之所以會死,倒應了那句戲語——是被‘笨’死的,他實在是太不開竅了。他雖不是為你而死,卻也是因你而死。他的命便算續在你身上了,你要好生活著,不要辜負了他的期望。”
趙雯仍舊跪在地上,隻是哭。
也不知過了多久,法癡猛然將手中的毛筆擲於身前的矮幾上,用獨臂指著林慕雲罵道:“我是凶手,你是幫凶,是我們兩個將他害死了。我不想再看到你,你給我滾出去!”
空一聽,急道:“老和尚,你怎麼這般無禮?”
“無禮?”法癡朝著林慕雲怒道,“我已經很客氣了。若不是為了顧全我佛宗的大計,我便叫你以命相抵、血濺於此!”
“你!”空變得暴怒無比,但憚於法癡的實力,隻得忍氣吞聲。
“你還不快滾?難道要我動手請你出去?”法癡怒發衝冠道。
林慕雲看著他如同怒目金剛一般瞪著自己,須發皆張,怒不可遏,終於拽著同樣暴怒的空,轉身朝禪房外走去。
法癡看著仍然跪伏於地且泣且喘的趙雯,歎道:“趙施主,我不怪你,你其實也是個可憐人罷了。你過來,為我那傻弟子抄上一篇《法華經》,就算是報答他對你的救命之恩了。你先起來吧……”
趙雯這才站起身來,她的身子經過葬腐骨奇毒的侵蝕,變得極其單薄,跪了這片刻便已然站立不穩。她走到那矮幾前,見其上散落著許多手抄的經文,粗看一下,隻識得《華嚴經》《般若心經》《淨土三經》這幾篇,別的還傭地藏經》《阿含經》《百喻經》等幾篇倒著實不知。她身體單薄,連毛筆都得用力握住方可,卻也堅持著抄完了一篇《法華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