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石華咬著牙，非常艱難：“要不算了。”“別。”——有你這樣的人嗎？——你就是害人精！石華被五顏六色的負麵情緒侵襲，他瞧不見自個的臉，卻猜到肯定是惡心的模樣。——你隻會拖累人。石華撇過腦袋，他不敢再注視時雋。說多也不多，說少也不少，才一晚上卻渡過一生的磨難。如果不是他執意要來，石林和劉鬼頭就不會死了。為什麼現在非常想鬆手？石華雙眼迷蒙。——“因為該死的人是你！”這是？石華被記憶裏自己的聲音嚇住，他果然很壞，當初對石林說的話，明明更適合自己才對！時雋發現力氣正在一點一點被抽走，而他看向石華，凝固在他臉上的絕望讓他更加不能忍受。“石華！”如果結果不能改變，那現在的堅持又算什麼呢？不就變得很可笑嗎？時雋絕不能接受。“喂！”時雋覺得他得搏一搏了。他的聲音帶著絕對氣場，他朝那人吼過去。“你還有朋友沒找到，難道也要看著他們死嗎？”石華抬頭，滿臉錯愕。時雋乘機使出所剩無幾的力氣，一鼓作氣。沒人能預測未來，從來都不能！快成功了！兩人臉上同時露出興奮。眼看石華揚起的手快要越過木枝叢，在無限接近時，他垂在沙麵上的身子向上向下詭異的抖動一番。時雋竟然覺得他整個人在向前撲，手上倒省了不少力。什麼情況!時雋還發現石華用完全震驚的語氣告訴他。“在動……”時雋再一看，石華整個人被沙子頂了出來，不對應該說是被沙子裏頭的“東西”頂了出來。他心跳的非常劇烈，手毫不猶豫繼續拉扯石華，在身子往後仰時，他衝石華大叫：“快上來——”因而，石華一順手抓住其餘木枝，撐住了。他向上努力攀附，衣服上的沙子還在掙紮增加阻力，慶幸的是時雋沒有放手，三四秒的樣子他又重新趴在了熟悉的地方，而癱坐在他身側的時雋並沒有放鬆，雙手死死拽著木枝，一雙漂亮的眼睛落在前方。在他能看清那眼睛裏的異樣，身後沙子翻來覆去的聲音卻在拉響序幕，原來根本沒有結束。石華轉頭看過去。時雋卻在一刹那拉著他往後猛跑。“那是……”巨大的深色外殼從下路口突出一個弧度，說不清究竟有多大。會有輕微晃動。與此同時，積在上麵的沙子飛快滑落，暴露它其實在動這件事。與其猜測是何種動物，不如說這是怪物。時雋額頭的冷汗糊到了眼前，他卻沒有繼續往前跑。後有怪物，前頭又能好到哪裏去呢？密密麻麻的小橘黃朝他們過來，速度不算快，可以用循序漸進來形容，但這條路就這麼寬，它們堵著過來，他們還怎麼走？時雋咽了下口水，他對這些不明動物並不抱有“其實沒有什麼殺傷力”的幻想，早在石林遇害那一瞬間，所有幻想近乎埋葬與此。腳步停了。石華才將腦袋轉回來，然而，他比時雋更加吃驚。“巡邏在呢？”“大概。”兩人站在木枝叢中，有那麼一種錯覺，他們可以對這個世界說再見了。時雋很少感到猶豫，似乎在他的生命裏，非黑即白，無論是二選一還是多選一，都能脫口而出。他清楚自己的所有需要，所以在他問石華“你怕死嗎”時，他其實更想表達的是，他有了答案。“看哪種死法，要是……渾身冒火活活的就……反正這種我真的接受不了。”石華回答問題時，看都沒有看他。這代表什麼？“和活埋比起來呢？”石華突然死瞪他。當然時雋沒給他選擇的機會，他說：“往前走死亡指數百分百，而我們回頭還有點戲。”石華抓住他的手臂，大腦好像已經罷工，說出的話根本沒有邏輯可言。“活埋死了倒好，萬一是被那玩意給嚼碎了吞了，我可……要不分路？”“好啊。”時雋說完就又往回走，石華猛地抓住他：“別啊，那個蟲子樣的鳥也許不會傷害我們呢。”時雋指了指。“這麼多，就算99%不傷害你，萬一那1%不上道瞧上你了，你也活不了。”眼下那些玩意像應景一般，速度快了些，往他們“撲哧撲哧”過來，嚇得石華的臉快比手電筒的光都慘白。“要死一起死。”這就跟他後頭。“控製一下，別又滑下去了。”“我努力！”時雋與他返回到沙地前幾步路那兒。後頭可以用“追”的速度媲美的小橘黃們有點脅迫的意味了，正好沙地又平複下去，讓他們產生剛才會不會是眼花所造成的錯覺，畢竟這一場片麵積，真的挺大的，至少比想象中的籃球場大，而大到如此程度的東西，還有殼，是不是真的超出自然平衡呢？同樣值得深思。“快！”時雋踏上沙地，他欲往前，每一走帶一腳沙身子便往裏陷一點，這原理跟沼澤地差不多，等跑的算遠了，可他的雙腿已經完全動彈不得，他再一瞧自己，呀，這都陷到腰下麵了，跟埋了臉般，堵得慌。他並沒有感覺到腳下的動靜，那玩意似乎折騰了後又匿起來了，真的奇怪啊。這讓他不禁聯想到上課睡覺伸個懶腰然後接著趴在課桌上睡覺的行為，自己是情不自禁，可算嚇壞了周遭同學以及家長。才想了會，時雋感到石華沒了動靜一回頭，他還傻楞站著，眼睛裏一點生機都看不見。突然，他背後冒出一絲火光。“……”時雋意識到這是什麼，火光劇烈騰開，包裹石華。而石華此刻正陷入恐慌裏，被占了空。慘叫聲漫過沉船。那些鮮為人知的絕望中有人還在尋找試圖，試圖“被拯救”，試圖“被救贖”。“跳進來——”時雋根本動不得，這聲呐喊他也不知道有沒有用。石華向前掙紮，滾在沙麵上，翻來覆去。漸漸火色揉捏在沙子，得以控製，即便是這樣的快節奏，他整個人仍舊受到嚴重創傷，好像快死了一樣。“石、華？”時雋結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