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季無憂抬起頭,容深行才看清了她的臉,女人左邊的眼角上有一顆的紅痣,就在眼尾的地方,讓她的那雙眸子顯得更有韻味。
臉型的,瘦弱又蒼白,勉強稱得上清秀,而身體上的孱弱,完全是因為營養不良。
加上眼窩下的青痕,活脫脫一個病入膏肓的人。
還有那身上白裙被染上的血紅,隨風飄蕩,猶如人間厲鬼。
可不知道為什麼。
當容深行一看到她眼角的那一顆紅痣時,腦海裏劃過了某個相似的畫麵,胸口像是被人狠狠地砸了一拳,百爪撓心般,一種他非常陌生,甚至還有些恐懼的感覺。
好像這個世界,什麼都是空的。
他不由得倒退了兩步,手槍也被順勢收了起來,腳步一踉蹌,扶著胸口半跪在霖上。
“容爺,你怎麼樣?”
容可沉扶著季無憂,摟著她孱弱的身子,根本騰不出手來,隻能看著容深行這麼反常的舉動,一臉的焦急。
但是他懷裏的季無憂,卻先有了反應。
她輕輕推開了容可沉,手腳使不上力氣,卻還是跪在地上軟軟地爬了過去:“三叔,三叔……”
容深行一跪下去,她根本就沒辦法去思考什麼重生,什麼活著的事情,她現在唯一的念頭,隻是想到他的身邊。
即使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她不想再忍受一次,親眼看著他被炸成粉碎的經曆。
容可沉分不清現在的狀況,這個女人奇怪,現如今就連容深行也很奇怪,不過剛剛季無憂從他的身邊爬過去的時候,他好像看到了她脖子上的一條項鏈。
很眼熟的一條項鏈。
“三叔。”
季無憂的聲音很輕,柔軟無力,她費盡了全身的力氣,爬到了容深行身邊,抬起手緊緊地拉住容深行的衣袖:“三叔……我好想你。”
前世,如果季無憂能稍微地一句,她想他,容深行就能開心上一整,如果季無憂能一句,不要他出任務,容深行拚了命也會回到她身邊。
可是她沒櫻
她一次都沒櫻
每一次,她都恨不得把他推得更遠,恨不得他死在戰場上,永遠不要回來,兩個人相處時她都帶著一身的利刺,從沒對容深行仁慈。
後來,他就真的死在了戰場上。
容深行被她抓住了衣袖,猶如全身被人狠狠地抽了一鞭子,他的眼眶泛著紅血絲,眼神一凜,他討厭這種被人控製的感覺,更厭惡不受控製的自己。
顫抖著再度抬起了手槍直抵著她的頭,手槍本就上了膛,隻要他一摳扳機,下一秒,季無憂就會變成一具屍體。
他的眼神很冷,眼鋒如刀,是真的動了殺心。
趴在地上的季無憂怔住,情緒複雜地看著這個在夢中思念了無數次的人,對自己一次次地掏槍。
心口重,仿佛能夠聽見碎裂的聲音。
“容爺,我想起來了,她是無憂姐!”容可沉急切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