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上了繃帶的容深行,身後跟著一群醫生護士,他們臉上的表情各異。
多數還是為難和慌張。
季無憂仔細地瞧著他,他的臉色看起來非常不好,像是用毛巾布擦過了細密的汗珠之後,又再一次層層點點地滲出來一樣。
滲透出來的汗珠掛在額頭上,就會讓人覺得背後直發寒。
主刀的醫生是陪同著一起出來的,連防護服都沒來得及換,見著容深行配合手術結束以後匆匆就要走,他差點沒從手術台上摔下來。
這要是讓二公子聶雲琛還有總統府裏的那位知道了他們居然敢懈怠一點半點,這家醫院恐怕都難以立足於榕城。
“我問你們呢,為什麼不給三叔打麻藥?試沒試過拔棍子不打麻藥,你們身為醫生,不知道很痛的是不是?針沒有紮在你們的身上就不知道痛的是不是?”季無憂才消下去的泛紅,又一度湧了出來。
那幾名醫生護士,被這個叫容深行為“三叔”的女人嗬斥,一聽就知道這關係不一般,自然是戰戰兢兢。
“是……”
有人試圖開了口,又被季無憂無法控製的情緒懟了回去。
容深行站在那裏看著她近乎發瘋地指責醫生的舉動,眸色有些深,但他根本沒時間想太多,他一把攔住了季無憂:“是我要求的。”
季無憂明顯覺得牙齒一酸。
她默默地退了回來,這才低下頭,抿唇看向容深行那隻雖然已經拔出了木條,但繃帶上還是染上了刺目的鮮紅。
“三叔,疼不疼啊?”
季無憂左手托著他的手肘,右手托著他的手掌,就像是信奉佛陀一樣的虔誠。她的語氣裏全是哭腔,她眼底的心疼,她話語裏的憐惜。
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容深行覺得喉頭哽了一下,他特別不願意看到這個樣子的季無憂,隻因為他們的第一麵,她就是用這樣的眼神來看著他。
看著他,就像是在……可憐他?!
容深行眯了一下眼睛,他曾經受過兩道重擊的槍傷,一道在手臂,一道接近肺部,可他照樣能夠強撐著橫穿戰區,取得勝利。
這些,根本算不上什麼!
最後,容深行還是抬起另一隻完好無損的手,用冰涼的指尖碰了一下季無憂的發頂,臉上的神色決然:“我,一點兒都不疼,你……先跟可沉回去!”
“三叔又要去哪裏?去體育場,對嗎?體育場的事故不是簡單的事故對嗎?為什麼三叔明明受了傷,為什麼明明不隻是三叔一個人能夠主持大局,卻還需要你回去?”季無憂不敢拉他的手,又害怕他掙脫自己。
所以隻好拉他的袖子。
她使用的力氣,證明了她的堅持。
“無憂姐……”
容可沉還沒有出聲,就被季無憂打斷了,她的聲音有些冷,更像是得不到糖果而任性的孩:“可沉你不要勸我,三叔在拿命玩兒,難道你看不出來嗎?為什麼你一直待在三叔的身邊,卻從沒有勸過他?
“他為了救我,受傷了兩次,他現在也必須回去接受更進一步的治療,而不是重新回到事故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