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東方剛剛泛起魚肚白,碩大的月亮依舊高高的掛在空上,阿冬聽到隔壁屋裏椅子挪動的聲音,雖然被刻意的壓低了,但阿冬還是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穿好衣服推門而出,五十多歲的父親佝僂著背,正艱難的從懸掛在房梁上的籃子裏取著麵包,像個已經遲暮的老人,火爐上正燒著熱水。
鼻子一酸,阿冬上前將父親從椅子上抱了下來,他這時候才發現時候為自己遮風擋雨的父親已經瘦弱的沒了斤兩。紅著眼眶伸手取下籃子,阿冬看到裏麵居然還有半塊又黑又硬的黑麵包,黑麵包上還有著新鮮的咬痕。
黑麵包之前的,旁邊是領主大人昨剛發的新鮮麵包,按人頭發放,一個人三塊麵包,半碗黃油。除此之外每戶人家發放了一袋新鮮的白麵粉,和一大塊足足有五斤重的豬肉,那些從西邊過來的伯庫族人也是一樣。
其餘的糧食都是沒有碾過的麥,被儲藏進了陳堡的倉庫裏,誰家吃完了發放的糧食都可以去找老管家斯派恩領取。
籃子裏新鮮的麵包還有五塊,被油紙包的好好的。
阿冬想起昨晚父親喊他吃飯的時候自己已經吃過了,原來父親吃的還是那塊不知道放了多少的黑麵包。
心髒像是被揪住了一樣,阿冬望著父親滿是皺紋的臉,父親不敢和他對視,像個做了錯事的孩一樣,聲道:“扔了挺可惜的,要是你娘當時有這麼一塊黑麵包,也就不會等不到管家大人借糧回來了……”
阿冬緊緊的抱了一下父親:“是的,不該扔的,不過今我吃這個,您吃新鮮的。”
父親固執的搖了搖頭:“這怎麼行,今你可得跟著領主大人和那些伯庫族的戰士去討伐日暮礦坑裏的地穴毒蛛,不吃飽了怎麼能有力氣在領主大人麵前證明你自己?”
阿冬笑了起來,直接拿起那塊僵硬的和石頭似的黑麵包啃了一大口,艱難的咽下後道:“正因如此,所以我才要吃這黑麵包,新鮮的黃麵包太鬆軟了,不頂餓。”
知道這是兒子孝順自己的理由,父親撫摸著兒子棱角分明的臉龐道:“好,我聽你的,你是我兒子,你的都是對的。”
就著熱水,阿冬啃著黑麵包,看著父親在一旁用一塊粗糙的亞麻布沾著燈油仔細的擦拭著昨管家大人派人送來的精製長劍。
望著父親熟練的動作,阿冬忽然好奇道:“父親您也是個用劍的高手嗎?”
父親咧嘴一笑:“哪裏算什麼高手,在我和你這麼大的時候老公爵還沒去世,我做過幾護衛,這些都是和當年的那個隊長學的。”
阿冬從未聽父親講過過去的事情,忍不住問:“那您一定是護衛裏麵最厲害的。”
父親頓了一頓,嗬嗬笑道:“我還沒你厲害呢,當時我們的那個衛隊長大人才厲害,他可是王國武士學院畢業,年紀輕輕的就已經是九級大地騎士,和那個伯庫族的勇士一樣厲害。”
“和我您過去的事情吧。”
父親陷入了回憶,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道:“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著撕了一長條堅韌的麻布纏在了劍柄上,空出了長長的一大截,道:“戰鬥的時候就把這多出的布帶纏在手上,把你握劍的手和你的劍纏在一起,這樣就不會因為脫力,或者是掌心出汗和鮮血打濕掌心而導致手滑。”
父親抬起頭凝望著阿冬,眼中一閃而過的堅韌讓阿冬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昨和木恩戰鬥的時候,那個伯庫族勇士的眼睛,很像。
“一旦開始戰鬥,你的生命就是你手中的武器,別奢望敵人會對你仁慈,記住我教你的步伐和揮劍招式了嗎?”
阿冬認真的點了點頭:“記住了,放心吧,我一定會先保護好自己,然後刺穿眼前的敵人。”
父親搖了搖頭:“你要保護的是領主大人,而不是你自己,哪怕隻剩你一個人活著,你也得擋在領主大人的麵前,即便你死了,這也是無上的榮譽。”
“好,我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