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遙知道他為何執意要請這頓飯,他跟她父親很像,不願欠任何人人情,隻能是別人欠他們。
慕靳裴拿上咖啡杯坐回沙發,那些畫還安靜躺在茶幾上,“我沒那麼多時間經常來畫室,還是把這些畫帶回去,看完我讓唐加萊跟你談具體合約。”
季星遙沒再額外提條件,剛才他已經婉拒了她讓他做模特的要求。他這樣身份的人,大概沒人請得動。
她再堅持下去就沒意義。
“可以,我找畫桶裝起來。”季星遙去工作台那邊,不僅拿來畫桶,還拿來紙筆和印泥。
她把所有畫都拍下來,按照畫的日期一一登記在紙上。
慕靳裴不時品咖啡,不動聲色盯著她看。
一共二十一幅畫,季星遙把畫的名字全部登記好,“慕總,麻煩您給我打張物品借條。”紙筆給他。
慕靳裴注意到她現在稱呼他為您,完全公事公辦的口吻。
他又抿了一口咖啡。
季星遙:“還得給我一份您的護照複印件。”
這也是慕靳裴第一次被要求打借條,還要把證件複印件給對方。
她的這些畫加起來能值一千萬?再多一點,就算兩千萬,這些錢在他那裏,隻是筆數目,有時連半件藏品都買不到。
慕靳裴放下咖啡杯,給儲征打電話,“把我證件送上來,50室。”
儲征還沒反應過來,那邊電話已經掛斷。
他拿上慕靳裴證件,匆匆上樓。
儲征百思不得其解,吃個飯怎麼還得帶上證件?
老板明明很忙,卻有閑情逸致找季星遙吃飯,以他對自家老板的了解,老板給季常盛設局,是不會也不屑利用一個女人。
電梯裏,儲征一直望著鏡子裏的自己。
數字鍵跳到19。
然後,他注意到數字鍵19前麵那個按鍵是4。
儲征想到了Frnenigh。
到酒店開房間需要證件。
儲征兩指掐住腦門,用力揉。
老板來北京是要把上一輩恩怨給了結,是來找季常盛報仇,他怎麼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走神間,電梯到達5樓。
門鈴響。
慕靳裴起去開門,儲征看著老板,欲言又止。
“證件丟了?”慕靳裴看他一臉擔憂,問道。
儲征:“沒有。”護照怎麼敢弄丟。
他拿出來給慕靳裴。
慕靳裴示意他進來。
儲征鬆口氣,剛才在電梯裏他多慮了。老板那麼冷血的人不可能跟季星遙有感情牽扯。
如今,老板主動跟季星遙接觸,自然有老板的考量。
季星遙問儲征:“您要喝點什麼?有咖啡也有白水。”
儲征客氣道:“謝謝,不用麻煩。”
慕靳裴把證件遞給季星遙:“沒有複印件,你拍下來。”他開始寫借條。
儲征站在旁邊,看到列表上那些名稱,恍然明白,慕靳裴是要把季星遙的畫借回去欣賞。
季星遙把護照上的信息拍下來。
慕靳裴寫到歸還日期時他頓下,思忖片刻,“兩個月後歸還。”
季星遙看似半開玩笑,“免息期隻有一個月。”
雖是笑著,她眼裏也寫明,另一個月的利息,你看著辦。
慕靳裴就知道她不會做虧本買賣。他看向她的古董架,“第二排右邊第二隻花瓶,我抽空過來畫,畫完送你。”
他這麼大方,讓季星遙始料未及。
這筆買賣,仿佛是她贏了。
慕靳裴簽上大名,下一秒,季星遙把印泥打開放他手邊。他瞅著她,“你跟我媽一樣。”他在名字上摁了手印。
季星遙隨手遞上濕紙巾,她問:“哪裏一樣?”
慕靳裴:“很多地方。性格,行事風格。”
季星遙仔細檢查借條,該有的要素都有,她接著剛才那個話題:“你是想我跟裴老師,有時理智得沒人情味,有時偏執到飛蛾撲火?”
慕靳裴慢條斯理擦拇指上紅色印記,把濕紙巾丟到垃圾桶。
她這句話一針見血。
季星遙收起借條,似笑非笑:“畫就是我們畫家的命,對待生命理應嚴肅謹慎。慕總,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