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是快樂的, 但又不可能24時全指望音樂帶給他所有的快樂。
還有呢?似乎隻能指望那些白色的粉末了。
但那不好, 也不是能真正解決問題的方法。
他很痛苦。
這種痛苦源自生活與理想的分歧, “我必須”與“我想要”之間的割裂。他不知道要怎麼解決這個問題,也不知道能去問誰。
艾瑞斯曾經過,家庭是很重要,但不能讓家庭成為他的負累。
現在, 海莉問他, 你快樂嗎?真正的快樂。
影評人,他之前大獲好評的幾部電影全是在演自己——《蚊子海岸》,一個富有責任感的長子;《不設限通緝》, 另一個富有責任感的長子;《伴我同蟹,一個想脫離出身階層的富有正義感的少年。
這些角色或多或少的都是一部分的他自己。
很多童星在在處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階段的時候,都處理不好這些:家庭與個人,責任與自我。他們在好萊塢這個大染缸裏接觸到了所有他們不應該接觸到的事與物, 家庭有時候能幫助他們抵禦不良影響,有時候反而往深淵裏推了他們一把。
在保護他不受好萊塢的腐蝕這一點上,阿琳盡力了, 但沒有完全杜絕。從這一點來, 他感謝媽媽對他的保護,和付出。但他也知道, 自己跟別的童星不一樣,甚至跟普通孩子也不一樣。
他的心理醫生, 他應該學會“自私”, 學著更多的為自己著想, “I need, I ant”,這樣他才不會被自己給弄瘋。他有焦慮症,害怕獨自乘坐飛機的恐慌症就是焦慮症的一種表現形式,他總擔心自己做得不夠好,會讓爸爸媽媽、讓弟弟妹妹們失望。
他總是做夢自己和家人又回到吃不飽肚子的那個時候,每早上他一起床就在想今得弄到多少錢才夠全家人吃飯,每晚上躺到床上就在想明的早飯在哪裏。他還是個寶寶,不應該承擔全家的生計,這對他來太沉重了。
“海莉,”他聲音低啞,“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我不能想象,要是離開了家、離開阿琳,會怎麼樣。”
海莉歎氣,“又不是離開家以後就不聯係了。難道你不在家,就不是阿琳的孩子了嗎?”她從背後抽出手,輕撫他臉頰,“在動物界都是這樣,孩子長大了,大鳥就會把雛鳥推出鳥巢,讓他們學會自己飛翔。你是big boy啦,該學會自己生活。”
“我很害怕,害怕極了。”他抓住她的手,輕吻她手心。
溫熱的眼淚滴在她手心裏。
“你得自己想清楚,不要考慮我,隻考慮你自己。我不能告訴你你該怎麼做,我也不可能總是留在原地等你。你我都是獨立的個體,沒有誰離開誰就不能活下去的。你要是以後能活得更自我、更快樂一點,我會為你高心。現在,你走吧,回去睡一覺。”手指輕輕擦去他的眼淚。
他閉上眼睛,感受她手指的輕柔碰觸,像是拂在他心頭,麻,酥,而又惆悵,而又痛楚。
*
海莉回到臥室,將瑞凡送的生日禮物放進床頭櫃的抽屜裏,但沒有打開。
脫了睡袍,重又躺下。
淩晨6點。
愛情,到底是什麼?
像爸爸媽媽那樣,互相愛慕互相信任?少年男女的愛戀,一定熾熱如火難分難舍,但即使那樣的愛情,也免不了會被突發事件給粉碎,會被人性的貪婪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