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宏笑如朗月:“那閨女同我是降的緣份.......。”半句偏又把嘴角一噙,端起態不語,隻待人求他,滿麵春風不散。
舜鈺並無聽的心意,你不我也不想問,遂撈了本桌案上的《全注詩韻》,欲翻開來看。
硯宏見此狀,伸長手一把將書奪下,言語很是悻悻:“表弟怎如此無趣?我待你十足親近,卻覺你總刻意疏遠,實在傷人心。”
舜鈺聽這話微愣,遂莞爾淺笑:“我本就生得冷情冷性,不擅逼迫饒。你若想,我自然認真聽著。”
硯宏這才轉怨為喜,搬圍椅坐近她,樂滋滋神態:“上月一日晚,涼風正好,我打馬下潘家橋,繞道從保慶街回府,路過那新開張的藥局,一個紅裳閨女恰端著盆朝外把水潑,可濺我一身濕,原是要發怒,哪想那閨女卻不慌不怕,拎著盆還噗嗤笑呢。你不曉得她多俊,柳眉暈殺帶媚,明眸流盼橫波,粉濃香腮胭脂嘴兒.......!”
“好啦!曉得她十分美貌就是了,你往下。”舜鈺開口打斷,這人讀書不成器,吟風弄月倒是張嘴就來。
硯宏嘖下聲,意猶未盡道:“我下馬欲理論,被掌櫃請進店裏吃茶,他那閨女拿出件素白羅袍,請我換下髒汙衣裳,可巧恰合一身,過兩三日我又去,她把洗得透香的衣裳還我,還附贈個精致荷包陪罪,自那後,每打橋過,隻要你朝藥局看,她總抿著嘴站或坐門檻邊,瞧你眼溜過去,反而一扭腰就躲進門裏,實在與旁的女子不同。”
搖頭笑歎,繼續道:“後來我尋個藥方去抓藥,掌櫃不在,她讓我在隔間坐等,一會進來,從帕子裏抖出些蓮子來,是打南邊新到的貨,遞給我一個嚐鮮。我見蓮子裏還嵌根碧綠芯,就問她為何不去芯?你曉得她如何答的?”
“我哪裏會知道?”舜鈺其實已猜八九不離十,卻不點破。
“那閨女紅著臉答:奴家名喚蓮紫,正欲使你知,我的苦心呢。”硯宏拍手讚歎:“你可是個聰明伶俐的妙人!怎能不讓人喜愛!”
見舜鈺凝神靜聽,並不言語,忍不得又把與那閨女情趣軼事嘮叨個不住。
”你同她還是退而遠之吧。”舜鈺神情冷肅道,硯宏一怔,疑惑看他:“表弟為何這般?”
“吾朝民風並不開放,未婚配女子皆深鎖閣樓,翦雲是,綰晴亦是,甚那各房庶出的女兒,無事何曾出過府。”舜鈺道:“那女子的父親能開藥局必家道殷厚,想也是知禮懂規的商賈,怎會允許自個閨女堂前拋頭露麵?更況如妓樓青娘般,立門檻內外招惹男子?你方的那些男女風月、調笑言辭豔而不雅,直謂低俗,斷不是端莊女兒家口中能出。此事想來隻覺蹊蹺,你當心才是。“
硯宏正與蓮紫情熱至深處,忠言逆耳哪聽得進,神情頗不以為然:”藥局之女豈能與貴門大府相提並論,商賈人家精於交往買賣,倒把繁文縟節看得清淡,與父親生意往來的,亦不乏女商當道。更況她堂前門外皆隻在瞧我,那些話是為討我歡心,哪有你的如此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