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你!可知徐藍在太學裏那個相好是誰?”徐令忽兒直盯向舜鈺,聲如炸雷響徹耳畔:“我若逮到那王八羔子,先把他後溝子封起再道理。”
.........要不要這麼凶殘?!
銀筷兒一根清脆掉落桌上,滴溜溜地亂滾,咬過的那端劃過沈澤棠的手背,留下一條泛起油花的濕漬。
沈澤棠噙起嘴角,淡淡看她一眼。
舜鈺卻覺那目光深邃幽芒,好似早已洞悉一切世事,隻是懶得去揭穿她般。
“元稹品性端直,除卻花逸少,並無甚姣童把他撕纏,況且.......”舜鈺咽了咽口水:“他不是個愛斷袖之歡的。”
“那是你與他不熟,我的兒還能不知,稟性就不擅謊話,他是,定不會假。”徐令好生煩惱,仰頸咕咚把盞裏美酒一飲而盡。
舜鈺看著那碟炸蝦餅,也好生煩惱的歎口氣!
真是應了幾家歡樂幾家愁的景!
此時聽得坐頭一席的夏尚書,朝李光啟敬酒話:“開席已半程,按禮俗你家閨女也該出來拜謝,莫讓你這好女婿等得心焦火燎!”
眾人聽得嘩笑,李光啟也笑:“我那閨女不比我大度,性子羞怯的很,等下了筵席少幾人再見不遲。”
秦仲亦頜首道:”倒不急於此時。“
成國公朱麟素以重禮聞名,拈髯很不讚同:“按吾朝婚俗習節,廳前官客及親眷,皆送過拜禮授幣,主家定親女子需出來拜謝,方為不失禮儀,醜媳婦總是要見公婆,怕羞個甚麼!”
李光啟無法,叫過管事來,讓他去。
舜鈺這才發覺,東側不遠擺三張吃看桌席,繞後十數步,赫然有個巧隔間,湘簾半卷,窺裏時有裙袂繡鞋擺走,竟是擱置女眷席一桌。
稍過半晌,侍仆在地麵鋪展好猩猩紅毯,簾子由內打起,美鬟攙扶出個窈窕女子來,身穿胭脂紅撒花對襟褙子,楊柳腰兒束絛,下著荼白縷金挑線紗裙,行走間隙,鴛鴦繡鞋尖一顯一隱,再瞧她烏雲發髻簪滿珠翠,斜墜一枝翠銜流蘇鳳釵,瓜子臉,眉黛目清,唇若粉櫻,是個秀麗的美人兒。
誰能想李光啟這般相貌粗糙普通的人,竟養得出如此嬌滴滴若水蔥般的女兒哩!
一眾奉承讚賞之詞溢於言表,李光啟聽得高興,麵帶春風。
舜鈺一錯不錯望著秦硯昭,自桌席前離椅站起,緩步至女子麵前,相對作輯,他身型頎長,舉止十分灑脫,再把黑眸微睞,薄唇抿的曲線精致,渾然褪不去的清冷意味,摻了些溫情,反更招惹人想親近他。
舜鈺前世裏抵不過的情障,此女子大抵相同,她臉兒忽兒嫣紅,手別腰邊,規矩地矮身一福,盡顯大家閨秀溫柔端莊的樣貌。
銀官與桂寶想得賞錢,和著琵琶笙蕭,趁鬧唱喜,唱一句“海枯石爛同心結,地闊高比翼飛”,再唱一句“郎才女貌一對兒,如鸞若鳳”,唱至“百年好合,千載團圓恭喜。”時,聽得管事滾鐺鐺漫撒一地錢帛響,這便是得主家稱心如意了,兩個吟戲倌遂更是起勁,唯恐唱不盡下的喜慶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