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木桶裏,熱水氤氳,白霧繚繞,唯獨缺了解蠱的合歡花。
肖嬤嬤驚愕不定地看著舜鈺,怎出離的變了模樣。
瘦弱清秀的人兒,全無往日的鎮定,焦燥地解開頭巾,拔出銀簪,任烏油的長發披散。
那臉嫣粉欲滴,眼波瀲灩水媚,端起桌上的茶碗一飲而盡,紅嘴兒瞬間潤得如塗了蜜。
疑酪脖懷兜囊陸蟠罌,不及擦去的茶水漬,從下巴尖兒沿雪白的頸子,蜿蜒至美人骨迷饒凹窩,便在那兒流戀不去。
還是個十六七的女孩兒啊,怎就展了一身風情媚骨,再過幾年可還撩。
肖嬤嬤急忙忙闔緊窗戶,又打起簾子命丫頭不得進來,這番魅惑模樣,可不能讓旁人看去,要惹大禍的。
舜鈺一聲不吭看著她忙碌,終沉吟道:“纖月那丫頭或是路上貪玩絆住了,嬤嬤不妨去尋尋看。總比在這裏幹等強些。”
肖嬤嬤聽得有理,又有些猶豫:“我走了,若有人來該如何是好?”
“無妨。”舜鈺笑了笑:“我從偏門而入,就是提防被誰瞧見,且梅遜又在外頭守著,應無大礙。”
肖嬤嬤想著是個理兒,遂放下心來,掀簾出屋去,喊過守院的丫頭婆子等,皆去前廳賓客處幫忙,還能得賞錢,這一幹人正是巴不得哩,頓時做鳥獸散。
再對梅遜耳提命麵一番,這才走了。
舜鈺聽得外頭不再有動靜,深喘淺吟一聲,烈焰焚身的滋味委實不好受,更況渾身骨頭如經陳年老醋浸泡過數載,酸澀軟爛的似要融化成沫。
緊咬著牙,極快地褪去衣裳,用手滑一圈水,這才心踩進去,徐徐蹲坐下,直到溫水沒過胸處,方長舒口氣。
她往昔每月十五,都不曾在青白日就如此失態過,更蹊蹺的,她存在櫃裏那一包合歡花瓣,竟不翼而飛。
經過初時的驚慌,舜鈺與肖嬤嬤尋得隻差把整個屋子翻過來,沒有,就是沒櫻
除了灑掃的丫頭及肖嬤嬤,平日她在國子監時,這裏總是空關著,不曾有人來住。
她也決不會記錯,這點記性還是有的。
拿過菱花銅鏡照胸前,那朵妖花還有兩瓣閉闔,其餘皆張牙舞爪的綻放,看著教人好生氣惱,用手指去摳它,是鑽心蝕骨的痛,再看,竟溢出血珠來。
舜鈺哪裏還敢在碰它,又害怕又無奈,臉埋進水裏,無聲的啜泣起來。
忽覺得有絲不對勁兒,水裏不時何時折射出男饒倒影,隨著波紋淺淺地曲折搖晃。
她不再哭了,稍頃,毅然抬起頭來,仰起頸子,桶前直身而立的,是那穿著大紅喜袍的新郎倌。
“是你嗬!”舜鈺覷著眸子,嗤嗤地笑他:“你不去和新娘子交拜成親入洞房,跑到我這裏來做甚麼?”
邊笑邊把長發散在胸前,遮掩去那裏柔白紅潤的誘人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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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硯昭騎在高頭大馬之上,把自家那輛青篷馬車盡收眼底,瞧著坐車櫞邊的秦興梅遜,曉得是舜鈺歸家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