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令武將出身,卻自帶匪氣,如徐藍這般年紀時,沒少幹出離的事兒。
最轟轟烈烈的要屬,當街從吹吹打打的大紅喜轎裏,一把將嬌豔的新娘子抱出來,當著新郎倌的麵,含住紅嘴兒使勁啄了一記,然後被白嫩玉手扇了耳光,新郎倌跌下馬來。
那到底是男歡女愛,之常經,乃陰陽正配矣,他可半點沒想過雙雄能快活到哪裏去。
今有兩個人徹底顛覆他的三觀,一個是相識十數年的沈二爺,一個是相守十數載的不孝子。
所以,沈二爺清雋繾風的離去後,他坐在黃花梨六方扶手椅上,怔怔看著跪在蒼青繡纏枝蓮圓墊上的徐藍,感覺自已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腦裏皆是沈二溫文儒雅的態,他:“不瞞你,馮舜鈺是我的桃子。不允你尋她及宋沐的麻煩,還有好生管教徐藍,否則休怪我翻臉無情。”
........臉可真大!......他梁國公何時怕過誰!
還我的桃子......聽得他雞皮疙瘩都起了!
一把年紀老牛吃嫩草......他都臊得慌。
怪不得沈二多年不續弦,還真當他清心寡欲來著,原是改了江山,喜分桃。
轉念一想,徐令又有些淚流滿麵,沈二想咋折騰就隨他去罷,至少藍兒得以保全,沒有糟踐徐家八輩祖宗的顏麵。
他兀自在這神魂激蕩,忽聽得來湊熱鬧的那隻綠鸚鵡,踮著腳在桌上,邊踱邊啞嗓子歎:“元稹啊!我知你想煞他楚水巫山青眼斷,想煞他拜佛祈神白首盟,一樁樁,一句句,誰個是假惺惺,想是前生夫婦,做了今生弟兄!”
徐令聽得委實糟心,脫下一隻黑底白邊的皂靴,朝這隻禽類甩過去,正呼在張開欲逃的翅膀上。
“唉喲痛,你這個不解風情的老頭。”綠鸚鵡抻著細爪呻吟。
回眼在看徐藍,氣不打一處來,又脫下另一隻皂靴,照著他肩膀擲去,徐藍挺直上身,任那靴子滑落地上。
“今晚就和雪琴成親洞房。”徐令氣勢洶洶的吼一嗓子。
”不成,兒子隻要馮舜鈺。“徐藍臉一沉,蹙眉道:”要成親,父親自去就是,我不攔著。“
”你這個逆子。“徐令瞧著兩隻鞋都沒了,抓起桌上的茶碗丟過去,卻見徐藍巍然不動,忽而伸出臂膀,手掌張開穩穩接住茶碗,再掀蓋一飲而盡,還不忘給徐令道謝:”謝父親賞茶,兒子正是口渴時。“
徐令簡直氣笑了,指著他叱責道:”數月前你是如何答應我的?要定心絕意回歸正途,登科武舉,惟國之社稷、民之安危而為,我字字還記得牢固,你卻要食言反悔,實有辱大丈夫行徑。”
“藍兒你文武雙全,有位居大將軍之能。若為自已前途著想,就該知龍陽癖武生不得任四品以上職階,你自毀前程不,也辜負我栽培你的一腔心血。”
徐藍默了默,稍傾拱手道:“兒子愧對父親栽培之意,愧對母親教養之心。我已想好,若馮舜鈺願意,我便帶她去外頭另置處宅子單獨過日,決不給父親、母親及兄嫂招惹麻煩,更不敢給徐府聲譽抹黑。”
他的擲地有聲,卻不敢將馮舜鈺女兒身份穿。
那馮舜鈺女扮男裝入國子監、考科舉,甚還要上朝堂,件件都是欺君之罪、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