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爺來言去語,總是內藏機鋒,舜鈺聽得心思紊亂。
欲待鼓起勇氣,心試探一番,又見他唇邊笑意微浮。他:”若你覺得......它是首定情詩,那便就是了。“
定情詩......舜鈺隻覺得心突突的厲害,勉強道:“大人玩笑話,我生長於蒺藜從內,怕近不得蒼柏樹下。”
再加了句:“定情多為男女風流,你我皆是飛雄,又無龍陽癖好,何來定情之談。”
沈二爺眸中光影閃爍,半晌才道:“你應知我的能耐,可讓蒺藜裏牡丹滴露,飛雄屈嬌變伏雌.....。“
纖月恰端一碗老雞冬筍湯擱桌上,他便笑著不了,隻把冒著熱氣的湯往舜鈺麵前推。
舜鈺端起湯,嘴輕吹,腦裏卻亂糟糟的,沈二爺博學多儒雅,怎會這樣露骨的話,牡丹滴露......淫詞豔藻到不校
徐涇走過來,看一眼舜鈺欲言又止,沈澤棠道無妨,他這才低聲稟報:“有人從江西吉安傳來奏本,與徐炳永所無異,那裏山林茂密,民風悍野,如今更是叛亂迭起,朝廷屢剿不能。“
沈澤棠沉問:”那江西總督高海呢,他行事如何?”未等徐涇開口,又阻道:“回去再罷。”
舜鈺豎耳聽著,徐涇輒身去取鶴氅,但見沈二爺放下手中筷箸,似乎要走的樣子,忙把手中湯遞給他。
沈二爺微怔,看著那碗湯不接,再眼神濯濯移她的臉上,猜不透再想甚麼。
舜鈺暗道怎和楊衍一個德性?索性把碗放嘴邊抿了口,又遞給他,語氣帶些嗔怪:“瞧,吹涼了!作何不信我?”
她知道自已此時憨媚的樣子.....有多招人疼麽!
沈澤棠的笑容愈發深了,伸手接過瓷碗,無意碰觸到她的指尖,心底陡起幾許溫情。
不告訴她了,其實他是覺得這湯煨得金黃鮮濃,看她麵色有些蒼白,推給她吃了補身子的。
舜鈺看他拈勺舀湯喝,猶豫會兒,終開口:“大人還是忘記那題詩罷,愛欲於人猶如執炬,大人若要逆風而行,必有燒手之患。”
沈澤棠淡淡不語,端香茶漱了口,接過徐涇手中鶴氅,披上肩膀要走,走幾步又頓住,讓舜鈺到跟前來。
看她嬌的隻抵自已胸前,仰起的眉眼如水墨桃花,微俯身朝她笑:“即便我的手被火炙傷,你也會替我包紮不是?!“
“..........。“舜鈺一時沒緩過神,待回味過來,沈二爺已被簇擁著出得門去。
太自作多情了罷!
她扭頭朝窗牖外望去,簷上紅燈籠映得光影迷蒙,四人抬大轎後跟數名侍衛,一晃便再也捕捉不見了。
而憶香樓三層之上,楊衍與薑海靠如意菱花大窗而坐,因要看雪,命侍童拿叉杆撐起窗頭半開,幸得炭火燒的猛烈,倒不覺冷寒,二人吃酒笑談,半途間有唱曲攜琴的伶人來助興,這憶香樓如今是何等去處,那伶人亦是百技壓身,亮得副好嗓子,再觀彤雲密布,賞那瓊花飛舞,倒是別有一番愜意。
窗對麵便是原要去的盛昌館,楊衍不經意瞟過,見那處門內,有人從裏頭穩步走出,披著鶴氅,氣勢威嚴凜冽,侍衛隨跟前打傘替他遮雪,一乘青簷黑帷暖轎抬至他跟前,又有侍衛打起轎簾伺候其入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