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爺很自然接過田薑手裏一捧錦盒,遞給陸嬤嬤。
陸嬤嬤有些吃驚,卻迅速恢複常色,領著同樣捧物的翠梅翠香先行退下。
沈老夫人命丫鬟搬來椅子,拉著田薑的手挨自己坐,抬眼看沈二爺還在,笑著道:“聽聞一早吏部遣人來尋你,總以朝堂社稷為重,是要緊的公務你便去,毋庸守在這裏。”
沈二爺語氣沉穩:“方來時去過書房一趟,現已無礙。”尋了離田薑不遠一張椅複坐下,恰香幾上,擱著沈老夫人看的《法華經》,遂拿起翻過一頁。
沈老夫人有些哭笑不得,這是打定主意賴著不走了,可讓這些個後宅婦人該怎麽好好話。
原坐著的三個婦人相攜過來,田薑起身見禮,沈老夫人指給她認識,一個是大夫人何氏,大老爺沈澤毅襲武威將軍,九年前平夷亡故,她獨守一子生活至今,平日妝扮很是簡素,今日為不衝撞喜氣,倒修飾一番,梳淩虛髻,僅戴了根純銀鎏金寶石軟翠簪,穿玄色緞金褙子、鬆花色裙子下邊顯一雙淡青素緞鞋兒,年紀看著模糊,麵容很端雅沉默,話也謹慎。
沈老夫人語氣帶幾分體恤:“你孤兒寡母過活不易,心意到就成,給三媳婦的見麵禮算我那一份裏,勿要再另給。”
何氏不肯受:“這可使不得,更況我已備下了。”遂從自己丫鬟手裏拿過個錦盒,朝田薑溫和道:”禮輕薄,三弟妹莫見笑。“
”大嫂客氣。“田薑笑著謝過。
第二個是三夫人崔氏,前俏皮話逗樂的即是她,三老爺常年在蜀地任提督學政,秩品四品。
這崔氏來自京城世勳崔家次房嫡女,未嫁時已是管家的熟手,性子八麵玲瓏且心氣極高,亦如雙刃之劍利弊皆明顯。
四品官銜實在入不得她法眼,隻因當時鬧出烏龍記,沈家兩房同日娶妻,她以為嫁的是沈二爺,哪裏想銷金蓋頭揭開,卻是於沈三爺成婚配,後仔細思量,多半是著了本家誰的算計,但木已成舟,也隻能打碎銀牙混血吞。
好在沈老夫人和善,將府裏事多數交由她打理,又生養一雙兒女,時光流轉經了歲月,倒把當年這份冤屈看得淺淡了。
況且.....沈二爺與夢笙被譽為美談的作地合,不也以慘淡結局收場,倒不如她這般平平穩穩更長久。
”三媳在想甚麽?!”沈老夫人見田薑拿出裝金鳳頭麵的錦盒遞上,而崔氏愣站著,顯一臉心不在焉,遂出聲提醒。
崔氏被驚的神魂歸轉,忙雙手接過錦盒,先道了謝,再撇嘴道:“老夫人可怪不得我跑神,你瞧二嫂這相貌,跟下凡的仙女似的,莫二爺歡喜呀,連我都被迷死了,勿道我井底之蛙沒見過世麵,就這府裏的媳婦姐不提,連丫頭們一個賽一個的水靈,竟生生都不及二嫂五分姿容哩。”
她這一席話的在場眾人皆樂了,連展卷看佛經的沈二爺,嘴角亦不易覺察的彎起。
“瞧我就問一句,她牙尖嘴利地能頂出十句來。“沈老夫人覷眼道:”還人家手拉手兒不守規矩,最不守規矩的就是你!”
“原來老夫人是等在這裏掐我呢。”崔氏佯裝不平樣兒:“可不帶這般有了新人忘舊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