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薑同沈二爺用罷早飯,聽得廝來報:“梁國公府的車馬在二門處等候。”
遂出了院門,日頭已升,一行大雁高高向北飛。
沈二爺要牽她的手,田薑瞟看四圍皆是丫鬟婆子,也在暗暗窺伺著她。
高門大府繁禮冗節多,且人多嘴雜,二爺可以不顧忌,她卻不能掉以輕心。
“二爺在前先校”田薑把手背在身後,抿起嘴角催促他,沈二爺有些無奈地走在前麵.....傻瓜,有他在,又有何所懼。
昨晚後夜秋霖脈脈,綿綿至五鼓才止,因而青石板徑濕漉漉的,淺窪處還積著水。
二爺走得不快,步履卻很穩重,背影高大又清梧。
有他房子弟攜拎文物匣子的廝,趕早兒去義塾上學,迎麵撞見沈二爺一行,急忙斂神肅容,恭恭敬敬過來行拜禮。
沈二爺神色溫善的頜首,遇到個別有前程的,會頗有威儀的提點幾句。
這般正直端方的態,實難想像床榻間能那樣的狼野狂肆,簡直換了個人。
田薑暗忖著,忽瞧到他耳下頸處有個青紫牙印,秀秀氣氣的......是她昨晚痛極了,不管不顧下口咬的。
臉倏得發紅,這讓他還怎麽見客呀!
垂花門前崔氏由丫鬟簇擁候在那裏,老遠見他們走近,忙迎過來笑著見禮。
沈二爺眉眼淡淡的,朝田薑道:“我先去二門等你罷。”見她答應了,遂繾風而去。
崔氏抑著心緒,滿臉又歉然又奉迎的態,她:“我昨兒不曉得中了甚麽邪門歪道,竟對二嫂子那樣的話,實在是大不敬,愧悔了整晚兒呢,想著二嫂子若不諒我該如何是好,你要麽打我兩下,我心裏方舒坦些。”
田薑待要開口,卻已被薑氏握住手腕,往她自個身上打了兩下。
田薑忙縮回手:”我年紀較輕,心無邱壑經緯,把昨兒事早忘記,倒連累三弟妹還掂念,你也再勿糾結於此,並不值當。“
崔氏展顏答是了,讓三五挑擔的廝至跟前,兩頭籮筐用青布掩著,沉甸甸壓得扁擔若彎月。
田薑麵露疑惑,崔氏解釋道:“這些是老夫人讓備的回門禮,我又多添了兩擔,梁國公府比不得旁處,可不能丟了二爺及沈府的麵子。”
田薑笑著謝過,其實她已備好了回門禮.......再加這些怕兩車都裝不下。
恰此時沈二爺遣人來催促,她倆簡單別過,田薑急步走至二門,除三輛青篷油木馬車外,徐藍竟也來了。
他跨騎棗紅大馬之上,挺胸直腰,手持勒韁,麵容平靜無波,直至轉目於她的視線相碰。
遙遙相望,彼此都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九兒!”田薑聽得有人在喚她,熟悉又溫煦的嗓音,如刺穿籠罩迷霧森林的那縷陽光,明亮又閃耀。
她彎起嘴角,毫不猶豫地輒身朝沈二爺而去。
沈二爺立在車輿門邊,眼眸深邃,卻微笑著朝她張開了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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