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四方地,簾子緊密遮掩,外麵萬俱寂,似乎連風雨聲都嘩嘩遠去。
田薑握緊一柄青綢油傘,一麵伸手緩緩去掀車簾,她眼皮子直跳,心底生出不祥,總覺要有甚麽事發生。
指尖還未觸及簾布,忽聽“嘶啦”銳響,風雨猛得灌進,吹亂她柔軟的鬢發。
隨來的,還有一把長刀,卷起簾布使勁一拉拽,瞬間散得支離破碎。
銀光迸射的刀麵紅漬斑駁......有股子濃重的血腥味兒。
翠香把田薑往自己身後藏,警惕地瞪著大敞車門外,圍簇過來的四五男人,皆頭帶大箬笠,身披厚蓑衣,滿臉戾氣,眼神凶狠地將她二人打量。
“沈夫人請罷!”領頭人笠沿壓得極低,看不清臉麵,聲音嘶啞。
“光化日之下劫掠官家夫人,可是株連九族的重罪,你們這條命擔得起嗎?”翠香壯膽怒喝。
那領頭人默了默,並不多話,忽然出手如電,未待反應已攥住翠香胸前衣襟,使力一扯。
田薑眼睜睜看著翠香被扔甩出馬車,聽他朝同伴冷冷下令:“不留活口。”
那人領命眼見要去,田薑咬咬牙阻道:“你放過她,我隨你走就是。”
“那夫人請罷!”領頭人不置可否,喝命旁人讓開條道。
田薑持傘跳下馬車,黑壓壓烏雲如墨翻滾,一隻孤雁躅躅獨飛過際。
車夫與管事及兩仆從已不知所蹤,地上雖經雨水衝刷,還是隱約能瞧見淺淡的暗紅,翠香一動不動側躺在官道上,生死未卜,方才被那般狠的扔甩出去.......。
田薑閉了閉眼,急要朝翠香走去,忽聽身後勁風掠近,本能躲避已然不及,脖頸處被重重一擊。
她因驟然的疼痛,身子朝後軟倒去,恰被人接扶住,恍惚傳來那領頭人嘲諷之聲:“沈夫讓罪了。”
旋而便跌入一團黑甜中,手中的青綢油傘悶聲掉落在地,一任風吹雨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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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簌簌落一整日的雨,至黃昏時,終有了停的痕跡。
沈二爺披著黑色大氅,走出吏部正門,欲乘官轎時,聽得身後有人招呼:“沈閣老。”
他站定回首,是左侍郎李炳成,由他走近且拱手作揖後,遂先微笑:“李侍郎贈的螃蟹委實不錯,吾那娘子愛吃的很。”
李炳成忙道:“下官家中還有一簍未動,既然尊夫人喜歡,明日讓家仆挑去府上就是。”
見沈二爺看他眼神淡然,遂又笑:“京城愛吃螃蟹的女子可不多,下官的妻就很不喜,一嫌繁瑣難剝,二嫌腥氣難褪,最嫌吃相張牙舞爪,總道有失婦人文雅,我正發愁那簍螃蟹該如何處置哩。”
沈二爺這才頜首道:“有勞李侍郎了。”吃相張牙舞爪.......他怎麽覺得九兒吃起蟹來,那饞嘴的模樣可愛極了。
忽聽“嘎吱嘎吱”抬轎聲傳入耳畔,他隨音望去,目光不由微沉。
好一頂氣派奢豪的新製官轎子,轎夫步履匆匆,後圍簇跟隨的侍衛亦如影疾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