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暗風波(1 / 2)

秦硯昭正在花廳待客,徐炳永脊背挺直做黃花梨官帽椅之上,他穿著件鴉青福祿壽紋棉袍,麵容清瘦,顴骨突起,眼神犀利,便是若有似無的一瞥,都能令人心底莫名發怵。

端起茶盞吹走浮沫,吃了一口,才沉聲問唐起元:“依唐大夫所診,秦院使此生都將困頓床榻、昏迷沉睡不成?”

唐起元拈髯頜首:“除非意難違,若倚仗藥方子僅能續其命矣。”

徐炳永放下茶盞,看了眼秦硯昭,喉結微滾又複平靜,此時遷怒他於事無補,可到底意難平,若能得秦仲相助,此時的他便已不是他了。

默少頃才慢慢道:“所謂將降大任於斯人也,總是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前路任重而道遠,吾還需秦大人攜手而行,萬望節哀順變罷!”

秦硯昭麵帶哀傷,拱手稱是,旁隨來官員,也你一句我一句溫言撫慰,徐炳永聽得索然無味,起身欲要告辭離去。

一個府裏管事急匆匆走近秦硯昭,附耳嘀咕幾句,見他神情倏得微變,徐炳永模糊聽至話尾,遂問:“是何人前來拜訪?”

秦硯昭隻得道:“是吾嶽丈前來探望家父。”

徐炳永有趣地笑了:“你還是懼怕嶽丈的賢婿麽?”旁眾官員也附和而笑。

秦硯昭語氣平靜:“倒不是懼怕嶽丈,因還有人與他同來。”

“你快去迎接!”徐炳永催道,撩袍端帶又坐下,不走了。

秦硯昭走出花廳,先還沉穩的神色頓時陰鷙滿麵,沈澤棠曾傳侍衛遞過兩次拜帖,他都不理,誰知竟另辟蹊徑,隨李光啟登門入室而來,讓他難以推拒。

隻是好巧不巧,徐炳永也在......秦硯昭蹙起眉宇,恰見照壁處過來一行人,索性放緩腳步,等離得近了,他已清整好情緒,上前與李光啟寒暄,再朝沈澤棠拱手作揖,微笑道:“不知沈閣老大駕,下官有失遠迎,還望恕罪才是。”

沈澤棠明月清風態,語氣溫和:“哪裏的話,秦院使曾救治過家母,他遭逢變故,於情於理我都該上門探望才對!”

彼此決口不提拜帖之事。

“沈閣老客氣,舊年下官四弟因案入獄,幸得您老照拂才得昭雪,人情早已還清,日後再勿提起為宜。”他接著道:“趕早不如趕巧,徐首輔與列位大人也來探望家父,現正在花廳話,沈閣老可要去見上一見?”

李光啟清咳一嗓子,朝中誰不知徐炳永對沈二態度丕變,明裏暗裏施手段將他打壓,能避則避乃識實務之舉。

“徐首輔在......”沈澤棠頓了頓:“既然秦大人特意提醒,不去見倒失禮數,落人口實,還請你在前領路。”

秦硯昭抿抿唇瓣,倒是他多嘴了!

遂默著穿堂過園,途經處院落,沈澤棠抬眼見門楣處高懸一匾額,書“玄機院”三個黑底鎏金的大字,朱門緊鎖,紅籠轉粉,台磯碎雪半凝,顯見荒廢許久。

秦硯昭隨他望去,忽兒笑著道:“這是我婚前住的舊宅,那時馮舜鈺也宿在此,我每晚應酬醉酒歸來,他房裏燭光總亮著;那麽歡喜念書的人兒實少見,還有次挨義塾先生戒訓,手心紅腫滲血,我替她上藥,脾氣真是倔的可以,咬著牙哼都不哼一聲,著實讓人.......”他兩字輕吐:“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