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去辦甚麽正事?”舜鈺好奇問。
崔忠獻眼神含絲邪乎,笑容戲謔:“去教坊司!”再隨手朝徐藍一指:“他今晚要標價,與個姑娘破瓜。”
徐藍蹙起濃眉,語氣凜冽,出言警訓:“口無遮攔,這豈能來兒戲!“再看向舜鈺解釋:“戶部右侍郎顧左,贏一生性情靜於梅’之稱,難得的正人君子,卻遭奸臣構陷於囹圄中,府中被抄,他的長女顧嫣發配教坊司,今晚要遭人欺辱,吾等去看可有脫解之法。”
舜鈺想起在西暖閣,楊衍提及“鷹盟”案中牽扯朝中大員,其中之一便是這戶部右侍郎顧左。沈二爺情知此案背後錯綜複雜,自蕭鵬淩遲處死後,即抽身而退,皆由楊衍及刑部善後,果是找替罪羊打發了。這正所謂:
錯把飛霜認雪,空將忠奸暗替,還道是,遺臭與流芳,交於後人評。
舜鈺思忖片刻:“我隨你們去,興許能助一臂之力。”
徐藍先是不肯,備不住她(他)二人攛掇,用過飯畢,已是月掛柳梢,齊乘上崔忠獻的馬車,直往教坊司方向疾去。
..............................
武定胡同,鈔庫街,街口人馬簇簇難於行,徐藍等人索性下車徒步。
舜鈺左顧右盼覺得稀奇,此處於甜水胡同櫻桃斜街娼寮優館又大不同,無論轎馬裏坐者、路上行者皆是錦衣華服,氣勢作派挾帶官場之風。
左右側禦渠種植著蓮荷,雖是秋時,卻也有凋零殘敗之美。渠邊近岸樹木數株,枝梢吊掛數盞五彩華燈,映得人麵很是溫和朦朧,走一射之地,到處豪華別院,燈火通明,撥弦唱曲聲婉轉飄傳,門前十幾白衣仆從迎來送往,鞠躬哈腰一貫笑臉相陪。
其中個認出崔忠獻,連忙走近見禮,崔忠獻掏了串錢賞他:“我今隻為那顧家姑娘而來。”
仆從心領神會,接過錢籠入袖管,笑嘻嘻道:“三位爺盡隨我走,定給你們挑個好座處。”
穿過兩道月拱門,麵前現三間闊麵大房,司吏官候在廊前,見他三人急迎入屋內,八大桌台已坐滿半數,最前頭搭著戲台,台上正排《目連救母》,擇了桌台落座,幾句話功夫,擺上十碟糕餅果品,並一壺燉好的滾滾茶水。
徐藍執壺給她斟茶,舜鈺謝過,邊吃茶邊朝四周瞟掃去,不昨得看見甚麽,臉色突變,肩膀微抖,縮頸垂首不敢亂動。
“怎麽了?”徐藍難得觀她這副模樣,忍不住笑了。
還怎麽了!這人真不知死啊!舜鈺困難地嚅嚅唇:“你爹.......也來啦!”
徐藍聽得不及多想,身已罩暗影之下,他並不慌張,將壺往桌上一頓,不疾不徐站起,抬眼看向來人,拱手作個揖,淡淡喚聲父親,再無言語。
徐令真是一個頭兩個大,這徐藍回京後,不曉從哪裏聽得,沈二入昭獄,田薑找他求助被拒門外之事,這些日子都快不認他這個爹了.......這會竟又跑教坊司來氣他。
“你不回府歇息,跑這煙花地來作甚?”徐令怒瞪雙目,把牙咬得咯吱作響。
“父親能來尋歡作樂,我做何來不得?”徐藍很平靜地反問:“不知母親可曉父親在此,要競價個罪臣之女的初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