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吳甘棠不願意這樣做。不是懷疑易組長講不好課。她來學校的時候，他已經調走了，又分屬不同的院係，她不了解他，不能輕易否定人家的講課能力，大凡能在高校混飯吃，都是能賣嘴皮子的。
這是立場問題。主動邀請，和被挾持邀請，是兩碼事。人品不好，課講得再好，也不校那將是對學員們精神的荼毒。
吳甘棠坐在座位上，沉思了一會兒，給財務打了個電話。讓財務到她辦公室來取憑證，再送到隔壁去。
實在很是多此一舉。這其實不是她吳甘棠的風格。但是，形勢比人強，她必須如此，否則不能堅持她的原則。這是正義與邪惡的較量。
財務處的張很快回來了，惦起腳尖跑進來，仿佛腳步聲重了被隔壁聽到要判她刑似的。她紅著一張臉兒，壓低著聲音：“送過去了。”
“什麼沒有？”
“了。”
“什麼？”
“那個大媽：‘放這兒吧。’我就出來了。出來就直接來你這兒了。”
很無聊的對話。其實很有聊。
吳甘棠知道張的大媽是昨來叫她過去受審的中年女子。中年女子簡短的“放這兒吧”四個字，至少透露出兩個信息：
一是這事兒易大組長不關心。不然不會讓這麼個沒什麼心計的人來接憑證？
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什麼？在乎山水之間也。吳甘棠在他麵前如喘定從容，甚至可以是強勢的，他心裏一定也明白，查，不過是一個姿態，走個過場，肯定查不出問題來。那還讓吳甘棠送什麼憑證呢！要送，此謂敲山震虎。
走這些過場，不是要整倒誰，而是一股風想壓倒另一股風。你這裏沒有問題，難免別的地方沒有問題。生活在別處，理想在遠方。
當然，也不排除，這隻不過是易組長故意表現出來的不經意。張畢竟太年輕，察言觀色還差火候。
“老大，會不會有事啊？”張忐忑地問道。年輕不經事的張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陳仗，她被嚇到了。
“不會有事。”吳甘棠收起思緒，淡定地道。
“真的嗎？那他們幹嘛扭著我們不放啊？”張還是不放心。
吳甘棠抬起頭來笑了笑，對被嚇著聊張：“正因為查不到我們有事，他們才扭住我們不放。如果有事，我們早就不在這裏話了。”
“那會去哪裏？”
吳甘棠想了想，：“紀委審訊室？還有檢察院什麼的吧。”其實，她也沒經曆過，無非是猜測。她的腦子裏又浮現出老龍的那張臉，有些滄桑的臉。如果當年不是母親極力阻攔，或許他就成為階下囚了，哪裏還能四處遊蕩，出來嚇人。吳甘棠的牙根湧起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