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和吳甘棠交手告敗之後,不對,準確說,是和李春順交手告敗之後,他一直心情十分惡劣。這個比自己年輕好多歲的大小夥子,看起來文質彬彬,沒想到如此心狠手辣。易榮權捏緊拳頭,指甲掐進肉裏的痛感讓他心裏多了一絲快感。如果能讓李春順和吳甘棠也嚐嚐這樣的痛感,那才是人生一大快事。可是,現在一切主動權都掌握在他們手裏,自己完全變成了一隻如履薄冰的驚弓之鳥。
是的,沒錯,就是一隻驚弓之鳥。
當年,他之所以急於離開學校,根本不是因為他的什麼狗屁政治理想。他挺喜歡搞學術,同時,也喜歡搞戀愛。他之所以急於離開學校,是因為他搞戀愛的時候,不小心搞大了一個女學生的肚子。
那時候,他作為留校的青年教師,年輕有為,前途無量,可這個女學生卻拿肚子來要挾他,要他為她做這做那。寫寫論文什麼的,也就算了,可她有些要求實在太過分,比如:把優大生的表彰對象暗地裏換成她。這樣的事不止一件兩件,這分明就是把他往懸崖下推。當他正苦於無法逃脫她的牽製時,正好遇上這個考調改行的機會,於是他終於得以脫身。後來,他才知道,那個女學生根本就沒懷孕。但是,槽已經跳出來了,回是回不去了,隻不過憑空多了一道傷口。
“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易榮權將書狠狠一砸,砸到手機上,手機一跳,叫起來。
“咦,你也跟我跳是不是?”他一把按住手機,翻過來一看,是他的老爸打電話過來了。
“什麼事?”易榮權沒好氣地接通電話,問道。
“榮權啊,你今天忙嗎?”
“忙啊。”易榮權壓抑著心裏的不爽,巴不得三言兩語將老頭子打發走。
“哦,那就算了。”
“有什麼事?你快說!”
“誒誒。”那邊慌忙應承道。“今天,我過七十歲生日。本來想著,你若能回平縣來,就回來吃個飯,我做了幾個你喜歡吃的菜。當然啦,如果你實在忙,就……”
“哦,你七十歲生日?”易榮權從沙發上跳起來,奔到對麵的掛曆前一看,果然,今天是老頭子的舊曆生日。該死的!依什麼舊曆!哪裏記得住。
可是,易榮權實在沒心思回去吃這個飯。
“呃,老頭子,我呢,”易榮權抓了抓發癢的鼻尖,“今天確實有點兒忙。這樣吧,我等會兒給你打兩千塊錢過來。”
“不是要錢!你真的不能回來?我可是菜都做上了。”
“嗨,就你那燒大鍋飯的手藝,也沒什麼可吃的。”易榮權的語氣裏不無鄙夷。
老頭子和吳甘棠的父母在一個院校工作,可人家的父母多風光,他的父親卻隻是一個默默無聞的燒火老頭兒。他都不好意思告訴別人他也是學院的子弟。母親就更別說了,大字不識幾個的家村婦女,走得早,如今撇下退了休的老頭子一個人在平縣苟延殘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