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皺著眉頭,卻越發不安起來。她有些僵硬的看著她,半晌才勉強發出聲音來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說什麼,為什麼要我救齊文,他怎麼了?”
安然已經猜到了大概,如果不是很嚴重,如果不是走投無路。步菲煙怎麼可能跋山涉水來這裏找她幫忙!
可是她又能做什麼,現在她一無所有。連這條命都是好不容易撿回來的,她真的不想再卷入任何的是非裏。
“安然……”
她可憐兮兮的拽著她的衣擺,語氣近乎卑微。一直注視著她,像是在看著這世上唯一的希望。
“齊文他知道杜姨之所以會死,是因為方南皓。所以他就跑去找他,結果被方南皓趕出來,他就一直倔強的在雨裏等他出門。
可是他沒有等到方南皓出來,自己卻倒下了,他心髒病複發,現在急需做手術,可是醫院說要五十五的手術費。我……我東湊西湊也隻湊到五萬塊,我知道方南皓很有錢,你能不能……”
“你想讓我回去找方南皓借錢,給齊文做手術?”
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可是她怎麼能!怎麼能回去找他!她好不容易才離開方南皓,現在又要把自己推入地獄裏去嗎?
安然瞬間開始不知所措起來,她久久沒有回答步菲煙。而她還死死拽住她的衣擺,生怕這唯一的希望就離開了。
齊文是她步菲煙愛的人,她從來都把他當成自己的信仰。即便他心裏從來沒有她,可是她也還是甘之如飴。
如果不能救他,隻能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去。那比拿刀一刀一刀淩遲她,還讓她覺得痛。
她是不喜歡安然,可是如果要救齊文隻能卑微的求她。她也認了,隻要她能答應,隻要她能救齊文,就算是從此以後要她放手她也願意!
“安然,我求你了。除了你我真的不知道還有誰能救他,隻要你能幫我這一次,以後你要我做牛做馬我都答應你。我求求你,你救救齊文好不好,我求你了……”
她的眼淚泛著霧氣,安然能夠對她的感覺感同身受。對步菲煙來說,齊文是她最親,最在乎的人。
安然再一次感覺到不知所措,感覺到慌亂。
她想起齊文對她說過的話,想起齊文對她的好。可是她……她不能去求方南皓啊!
“步菲煙,對不起,我沒辦法去求方南皓……”
她近乎艱難的對她開口,步菲煙瞬間抬起頭來看她。帶著不敢相信,像是沒想到她會如此絕情似的。
“為什麼!”
她聲音淒厲的像把刀子,安然隻聽見她聲音沙啞的怒吼聲。那樣癡情的齊文,那樣深愛安然,最後竟然隻換來她這樣的絕情!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這女人根本沒有心!她根本不會懂一點感恩和同情。
杜姨死的時候是這樣,現在齊文出事了她也是這樣。明明她們都對她那麼好,那樣拚盡全力保護她,憑什麼她永遠都隻躲在背後袖手旁觀,無動於衷。
“安然,你有心嗎?齊文對你怎麼樣你自己捫心自問!你隻需要幫他這一次,這是他最需要你幫忙的時候。如果他死了,你的良心難道不會覺得不安嗎?”
她像是瘋了,每一句質問都像刀尖一般刺進安然心口。痛的她撕心裂肺,她拚盡全力讓自己冷靜,卻還是止不住的顫抖。
她要讓自己變得如此絕情嗎?可是方南皓,那是她最深的噩夢。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為什麼命運連多一絲的希望都不可能吝嗇給她!
“杜姨死的時候你無動於衷,連孤兒院都再沒回來過一次。這樣絕情也就算了,這才是你的真麵目吧,你就是一個自私虛偽,隻會活在自己軀殼裏的人!”
安然聽見自己心口裂開的聲音,反反複複的,好不容易愈合的傷口又一次裂開。裏麵滿是膿血和腥臭,反反複複,從未愈合。
她捂著嘴唇顫抖,緩緩跌坐在地上。像是陷入了夢魘,怎麼都掙脫不出來。
她好不容易才把杜姨的死淡忘,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來質問她。她已經沒有任何可以依賴的人了,為什麼所有人都要來質問她!
方南皓是這樣,溫笛是這樣,現在步菲煙也是這樣!
她做錯了什麼,她到底做錯了什麼!這輩子她沒有偷沒有搶,沒有對不起任何人。沒有欺騙過任何人,憑什麼最後所有人都要來責怪她!
要是爸爸媽媽還活著,要是她們沒有離開。她怎麼會被人這樣質問羞辱,她拚盡了最後的力氣才讓自己活下來!
可是一切都一直一直把她往死亡的角落裏逼,她的反抗那麼卑微,永遠都無法被老天爺看見,垂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