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沒有接話,隻是繼續沉默地開著車。
空氣中漂浮著的晨霧般黃沙,同時也漂浮在白夜的瞳孔中,更漂浮在他的記憶深處。城市生態調節係統的作用已經衰弱下來,因為此時他們已經處於城市的邊緣地帶。
“我曾以為,我永遠都不用跟那些東西再見麵,可沒想到重逢居然會來得這麼快。”白夜把雙手交叉疊墊在腦後,“看來,真的是沒有更好的辦法。”
“……曆史會重蹈覆轍不是很正常麼?所有人,都是這台劇中的演繹者。”軒忽然開口說道。
……
“老大,白先生他們到了。”
“到了啊,那你帶幾個人就去‘上麵’接他們過來吧。我這腿不方便,就不去了。”所謂的老大,此時正悠然自得地躺在老爺椅上,身上覆蓋著淡藍色的溫熱光芒,額前還架著副拉風的墨鏡。
“明白,這就去安排。”來人說完,轉身離去。
穿著薄襯衫的人雙手支撐著站起身,然後端起旁邊桌上的高腳杯,踹著人字略顯瘸拐地拖走到天台的護欄邊,俯瞰高樓下的萬千事物。
斑白的雙鬢在光芒的照射下,折映出如水般的波光。而杯裏深紅的拉斐與其相交融,則呈現出詭秘且渾濁的棕黑色,宛如海的深處。
“還是來了嗎?白夜。”說完他又抬起頭,看向頭頂那片栩栩如生的,藍天白雲的投影。
與白夜一樣,那曾經也是能讓他為之拚命去爭取的東西。而如今剩下的,也隻是眼中的幻影,所有的一切都早已沉淪在了他心底的最深處。
AM11:16,亞特蘭。
漸漸的,黑夜將至。血色的夕陽在雲端拚命釋放出它墜落西山前最後的光熱,通紅的火燒雲被風撕裂成各種形狀,隨意地散布在天空的各個角落。
風掀動著萇笙長長的睫毛與黑發。她正靜靜地欣賞著這雖然沉寂,卻又壯闊無比壯闊的盛景。
短暫靜默過後,纖腰間的飛鳶瞬間出鞘。
輕薄而淩厲的劍刃在她的舞蹈著,不斷綻放出旋轉翻飛的劍花,洶湧的氣勢將周圍的氣流強暴地打亂,隻得被迫發出音律不齊的呼呼聲。
萇笙好似沉醉地閉上眼,全憑腦海中的記憶帶動著身體的動作。而僅管如此,即便是在淩亂的氣流中,飛鳶也依然保持著高速且有序地飛舞。
忽然,劍刃的表麵忽然變得赤紅得耀眼起來,呼嘯的火舌在狂風中攢動著。劍法也隨即由輕盈轉為重壓,刹那間,力道上有了肉眼可察覺的增加。
劍舞轉眼間逼近尾聲,十足的熱能以萇笙為中心綻放成無形的鳶,噴湧而出的近百度高溫迅速向四周激蕩開來。
“……熄。”
熟練且準確地收刀入鞘後,萇笙睜開眼,深深地呼了口氣,稍微調整了下自己變得略有淩亂的呼吸,然後將飄在麵前的發絲逐一撥回耳後。
“力道弱了,但是速度快了。”萇笙默默地在心想著,眼神不覺就隱隱蒙上了層憂鬱與飄忽。
口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萇笙被迫打斷思緒。她掏出手機:“喂?是我……中原市?”
……
萇笙將手中‘東啟’抽出刀鞘,夕陽的殘暉透過辦公室的格簾照在刀刃表麵,冷峻中似乎又透露出點點溫情的餘韻。
“純度99.8%的新鋼材質,特意參照了飛鳶的數據模板。”少年站在她旁邊,接過她遞過來的刀鞘後慢慢說道,“你試試順不順手?”
“純度這麼高的新鋼?唔,那硬度夠了。”萇笙單手持劍,隨意地比劃了幾下,“輕重還可以,看起來也挺鋒利的,就是不知道實戰效果如何。”
“你等會兒可以去試試,效果應該不差。”少年把刀鞘遞還給她,“如果沒有問題的話,以後東啟和飛鳶你就都帶著吧。畢竟飛鳶的話,能少用最好還是少用。。
至於為什麼,你這麼聰明,一定不需要我來解釋吧?”
“當然。”萇笙垂下眼簾,不禁苦笑。她溫軟的嘴唇微微開合,仿佛耳語般呢喃:“為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