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家菜的分店很少,這條胡同裏的算是最正宗的店,一日一桌,絕不破例。
其他分店的位置較為容易訂到,但這家店接待外賓,來的都是非富即貴的人。
葉梔走進這間僅僅11平方米的屋子,最早的厲家菜就從這裏開始,聲名遠播。
他們坐下來,宴席已經訂好,隻等待每道菜端上來。
這家店隻有他們兩個人,沒有別的客人,葉梔看了看顧忍:“這裏似乎挺難預定的。”
顧忍垂下眼眸,視線落向葉梔,雲淡風輕地提了一句:“嗯,我也是幾個月前才訂的。”
以前顧家來這邊吃過幾頓,顧忍沒有去過分店,隻知道這裏的厲家菜最正宗,自然也要讓葉梔來嚐嚐。
顧忍沒有出口的是,之前預定的時候,他沒有想過,會和葉梔一起來。
現在,生活裏多了葉梔,一切似乎都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他們落座後沒多久,菜就慢慢端上來了,最新鮮的用料,最原始的做法,將宮廷菜肴展現出來。
熏肉、翡翠豆腐、青鬆鮮貝、驢肉扒牛肚……
葉梔一邊夾菜,一邊在想,她也不知道這些菜到底是什麼價格。
這裏可以算是最難訂位的餐館,比起別的分店來,想必是要貴得多。
不過,仔細想想,她可是連幾十萬一顆的荔枝都敢吃的人,遇到什麼價格的菜,都不會覺得燙嘴了。
光線虛虛地籠罩著葉梔的臉,她冷白色的皮膚在燈光下被籠上一層輕淺的光。她望著手裏的鮮貝出神。
顧忍神情微動,他極深極黑的眼凝視著葉梔:“在想什麼?”
“今晚吃的是中餐,下午學到的用餐禮儀都沒有用上。”葉梔的語氣有些遺憾。
顧忍牽起唇角,自然地接了話:“那以後我們去吃西餐?”
“好啊。”葉梔點頭,她動了動筷子,繼續吃飯。
窗外夜色已漸漸沉了下來,顧忍深黑的眼眸驟然亮起,仿佛星光萬丈。他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
葉梔沒有發現,在潛意識裏,和顧忍待在一起,已經成為了她生活中的一種習慣。
從餐館中走出後,是一條窄窄的胡同,胡同裏隻有寥寥幾盞路燈。
昏黃的燈光被裹在燈泡中,盡管朦朧得有意境,但卻隻能勉強看清路,對顧忍來,卻不是條好走的路。
顧忍頓了頓腳步,遲疑了片刻,葉梔也跟在他身後走了出來。
葉梔剛走出第一步,就意識到了不對,她微微彎了彎身子,探頭往胡同的入口處看去。
胡同裏光線昏暗,但葉梔是能看清路,顧忍就看不清了,她必須想個辦法。
葉梔剛想著從包裏拿出手機來,準備照亮胡同,為顧忍提供亮光。
下一秒,顧忍在葉梔的身後開了口,聲音還帶著一絲隱約卻又明晃晃的脆弱。
“葉梔,我看不見了。”
顧忍修長挺拔的身子站在原地,連步子都沒準備挪,顧忍看出了葉梔的猶豫,提出了一個建議。
“要不你牽著我走?”
暗含私心。
葉梔轉頭看了顧忍一眼,葉梔的動作落在顧忍的眼中,因為他的夜盲症,被解讀成為了另一個意思。
顧忍以為葉梔心疼他,所以準備伸出手主動拉他了。
沒想到,葉梔立即開口了一句:“等一下,我把手機裏的手電筒打開,你就能看得見了。”
十分不解風情。
手電筒的光不合時宜地落下,把顧忍的滿滿私心給打斷了。
顧忍眉心緊了緊,看著已然清晰的道路,麵不改色地裝著可憐,他假裝四處掃了掃,遲疑地開口。
“好像還是有點黑。”
葉梔奇怪地看向四周:“挺亮的啊。”
顧忍輕歎了一口氣:“可能我的症狀加重了。”
葉梔一聽到這裏,快速朝顧忍走了一步:“你沒事嗎?”
顧忍看著隻離了自己半米的葉梔,順勢伸出了手,他那雙修長清瘦的手拉住了葉梔的衣角,因為用力,骨節微微凸起。
“這裏就可以了。”
葉梔信了顧忍的話,貼心地把手電筒的光照在他跟前的路上,顧忍走一步,葉梔手上的光就停留在哪裏。
車子停在胡同的外麵,葉梔一邊幫顧忍照著燈,一邊忍不住絮絮叨叨地提醒著顧忍。
“你拍夜戲什麼的都要心,特別是以後我不在的時候……”
葉梔話還未完,顧忍突然鬆開了葉梔的衣角,快步往前走了幾步,剛好走出了胡同口。
外麵明亮的燈光瞬間傾瀉了下來,顧忍眼前的景物也一下子開闊了許多。
顧忍沉默著,一言不發,走到了車子旁邊,但是他還不忘幫葉梔打開了車門,然後自己坐進了駕駛座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