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變僅在彈指一瞬。
窗外的手顯然察覺到今將軍的道行遠在他們之上,敲擊的舉動統統一凝,空蕩的廊道刹那靜得仿若有神明凍結了時間。
秦九醞呆滯地注視五步外,雙手反交於背後,單腳踩著鬼胸膛的今朝。
他神情冷傲,寒潭般的俊目似古井止水,讓秦九醞恍惚見到了千年前,他身穿玄甲,披戰袍,持長-槍,孤高佇立於屍山血海之巔的情景。
秦九醞滿腔情動再壓不住,於雙眼內無所遁形。
她的夢中情鬼啊。
“啊啊啊!”
秦九醞在心底咆哮,被製裁的少年則直接張嘴怒吼。
她深知現今絕非犯花癡的時候,立即沉了臉色,強作正經地輕咳一聲,手機電筒轉而照向地麵……瞅清了這追的她幾乎撲街的玩意。
鬼約莫十一二歲,肌瘦的臉蛋盡是血汙,怨憤地在光滑的地板上劇烈掙紮狂嗥,兩隻髒兮兮的手舉起,似想抓住今朝的戰靴,移開此座鎮在他身上的大佛。
然而今侯爺哪兒願意?
疾速撤了腳,拿拖把懟上少年咽喉,保持自身潔淨的同時也堵住了少年嘶啞難聽的鬼叫。
“你為什麼追我?”
秦九醞一邊盤問,一邊想走到鬼旁蹲下,彰顯氣勢。
她手裏的燈光在一室漆黑中作用甚微,待抵達目的地後,秦九醞驚愕的發現,少年的頭頂居然有一個血淋淋的洞!
頭蓋骨的碎屑順著腦漿汩汩流出……侵染了少年方圓幾米內的地板。
“嘔——”
秦九醞胃部頃刻翻江倒海,回身抵著牆壁幹嘔。
她先前看古城的鬼魂都人模人樣的,就以為全世界的鬼一律如此。
今朝冷漠的作壁上觀,須臾,像是瞧不慣大姐的嬌貴,癱著臉用手撐墩布,拖地般推著徒勞反抗的鬼步了過去,膚色冷白的手掌緩緩地輕拍安撫秦九醞脊背,靜默為她順氣。
“咳……”秦九醞嘔而不吐了片刻才稍稍覺得好點,“……謝了。”
她沒膽多盯鬼一眼,佯裝自然地東張西望,複又問道:“孩,你究竟為什麼找我玩這種要命的遊戲?”
話音方落,便聽今朝語無波瀾道:“他聽不懂。”
秦九醞迷惑地望向他,無聲詢問理由。
同是現代人,難道鬼不講國語?
“他死不瞑目,怨念深重,仇恨蒙蔽雙目,早已成為厲鬼手沾人命,神誌不清。”今朝眼瞼微垂,輕瞥地上坊鑣脫水遊魚般蜷曲頑抗的少年。
也就是問不明白了?
秦九醞腦海裏驚過剛剛瞧到的血腥場麵……那不會就是少年的死狀吧?
“嘖。”她眉心緊皺,抿唇嘟囔:“麻煩。”
今夜不單遭鬼攆了一趟,還牽扯出一樁刑事案件?
追她的甚至不是今朝!
艸了。
大姐心底煩悶,卻斂色屏氣地低頭,想瞅清鬼的樣貌,便於請人調查。
在她準備好接受視覺暴擊,視線行將瞄到那攤血肉之際,一隻冷冰冰的手突兀伸來,托著她下頜仰起,力道強硬,不容人抵拒。
“拍。”猜到了她想做什麼的今朝,淡然。
秦九醞昨晚就教了今朝許多,包括現代各類常見的器具以及用途,譬如手機。
今朝此名學生資聰穎,一個字、一組詞、一句話聽一次便能領悟,與要他親自教導如何發音的大姐兩相對比……秦九醞夢回學一年級。
最初,她是慚愧的,不惜丟棄撩鬼的心機,全神貫注地認真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