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飛揚跋扈勢絕倫(1 / 2)

那一刻,海若平竟有一種“守株待兔”的成就感。他小心地用手撐起身子從床榻上下來,穿好鞋後,躡手躡腳地走到雲城身邊,輕輕將她手裏的書取了下來。

雲成困得不行,睡得自然深沉,便是書被取走了,她的睡姿仍舊一動不動。

傷口留在掌心,海若平的手中使不上力,但手臂用力卻沒多大關係。左手將雲成的身子撥到懷裏,海若平的右手小心地從雲成勾起凝如的雙腳。一使勁,雲成整個人被海若平抱了起來。

床榻已經被焐熱,海若平滿意地笑了笑,翻開被窩將雲成放了進去,並掖好被角。

看著熟睡的模樣,海若平疲累了一天的心終於有些舒暢。眼神裏的溫柔與寵溺,海若平自然看不到,但他卻能明晰地感覺到左心房的悸動和跳躍。

佛家說,人生有八苦,而這其中,愛離別更是難熬到極致的痛。今日在殿上,海若平親眼看著淮占郴與凝如這對有情人因為世事無常成為敵人,即便鬧劇謝幕,他們依舊分道揚鑣。

愛莫能助的憔悴讓他無奈,可看見雲成不顧一切地衝過來查看自己的傷勢,他的心裏卻生出另外一層感慨。

世事無常,人生苦短,失去的真摯固然珍貴,停留在眼前的人和情卻更值得珍惜。

那一刻,海若平自以為冰封的心竟湧出一股暖流,生生將方才的冰涼徹底消融。他突然明白,自己曾經的決絕和冷漠統統都是表象,唯獨皮囊下那顆真心不知從何時開始因為雲成一點一滴的滲透,開始溫暖起來。

海若平斜下身子倚在床沿上,神色溫柔地握住雲成的雙手,在這難得的安穩中沉沉睡了過去。

直到第二日入畫來扣門,雲成與海若平都沒醒過來。入畫習慣了雲成每天站在門口一字一句地安排海若平的洗漱,沒了裏頭的回音,她竟不知道那個銀色的水盆和漱口的杯子該放到哪裏……

不過,入畫從小就聽老人說新婚小兩口的日常與眾不同,見他倆沒早起,她下意識地覺得這兩人情分越發濃厚,便竊笑一聲,轉身朝夥房走去,連同端來的水盆與杯子也一並帶走了。

隻是,入畫這番好心帶來的寧靜並沒有持續多久,夥房裏升起的火才燒開了水,宮門外的小廝便捎來口信,說駙馬爺的家眷又來宮裏請安了。

作為家人,海暢一家來宮中拜見公主與駙馬本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可海家人自當了皇親國戚,非但因為躋身士族驕傲萬分,更是仗著駙馬親屬的名頭飛揚跋扈,霸占了運河上所有的漕運生意,甚至連官府都不敢與之抗衡。

官商對這海家的舉動敢怒不敢言,加上聖上忙著打仗和養花,朝廷腐化不堪,更沒有人能對這荒唐的一家作出裁決。

前兩天,海家才從漕運衙門搶了運糧的生意,今日又因為錦帛運送的生意同潼關府衙起了爭執。

潼關府衙的官差不願屈從,強行將海暢的商船驅逐出碼頭,海暢氣不過,天一亮便穿上朝服,進宮麵見雲成與海若平,希望能像平時一樣,套一直聖諭耀武揚威。

盡管入畫尚不知道海暢進宮的目的,但才聽得宮人的稟報,她難得好看的臉色一下又變得氣惱起來。

若在平時,她可能罵兩句也就過去了,可今日,駙馬和公主好不容易現出和諧的模樣,她自然不願意這無聊的事情打擾了主子的好日子。

想到這兒,入畫果斷站起身,一邊在圍兜上擦著雙手,一邊安排道:“就說公主與駙馬沒空,讓他改日再來。”

宮人對海家人的無理取鬧也略有耳聞,但國丈爺已然來到仁智院門口,生生將他拒之門外似乎又不太合適。

躊躇間,宮人的步子怎麼也挪不開。入畫覺得眼前這個小個子的模樣著實有些慫,便也不再安排他,疾步走出夥房,徑直往門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