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溶溶,傾城穿著雪白的中衣坐在梳妝鏡前,將自己齊腰的長發梳理。公子玄亦是一襲雪白,緩緩走到了她身後。
鏡子是芙蓉鏡,正是她當初穿越來的那麵鏡子。此時此刻,將她映照,愈發顯得她溫柔嬌媚。
恍惚間,能看見二十一世紀丁雅的影子。
他看著她,她也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兩個人都沒說話,任由時光流逝。良久,公子玄接過她手中的象牙梳,輕輕為她梳理青絲。她勾著一抹笑意,也不迎合也不回避,隻是安靜地望著鏡子。
“錦公主為何要害你我?”他問。
象牙梳一下一下地從她的頭頂,梳理到她的發稍,她垂著眼眸,淡淡道:“你猜。”
身後人笑起來,“為夫不想猜。”
她倏地回過頭,一把抓住他手中的象牙梳,挑眉瞧著他,眸光中燃燒著自己也能感受到的炙熱,“錦公主喜歡你?”
他目光一跳,“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呢?若非錦公主喜歡他,怎麼就事事要跟她作對?若非錦公主喜歡她,又如何要將她置於死地?
而今,大婚才幾日,竟然連公子玄的性命也要結果了去。
他沒有話語回答她。她也不在意他的回答。她回過頭,鬆開了象牙梳,麵龐上的笑容漸漸就濃了。
鏡子中的人兒,美豔不可方物,傾城亦傾國。他輕輕俯下身,從身後抱住了她,腦袋擱在她的肩膀上,湊近她耳畔,低低啄了一口。
“夫人。”
他的聲音很輕,也很濃。
掛在丞相府門口的屍體,很快引起建康府城內軒然大波。然而,並沒有任何人站出來表示對此事件負責。前來關懷探望的人不少,但更深層的東西,卻無人問津。
沒人敢詢問,都怕沾惹上一身的騷。
公子玄似乎也沒有要詢問任何人的意思,隻是讓管家將大家進入丞相府的一切記錄下來。吃的說的喝的、臨行的情況,都一一在錄。
於是,建康府的大臣們愈發的膽怯了,生怕一個不慎,被公子玄抓錯,成了旁人替罪的羔羊。
就在眾人膽戰心驚之時,七爺找上了門來。
丞相府大門,他身為大舅哥當然是想進就進,也沒人攔阻他,便是通報也不必了。到他站在傾城大婚的主院前時,傾城正在廊下拿著小勺子,逗弄一隻色彩斑斕的鸚鵡。
“若蘭。”傾城喚。
“若蘭。”鸚鵡答。
“公子。”傾城喚。
“公子。”鸚鵡答。
“玉嬌。”傾城喚。
“玉嬌。”鸚鵡答。
……
也不知道是不是逗鳥逗的開心了,她的唇邊漸漸有了笑意,冷不丁一抬頭就看到了七爺。
而她口中那句“七爺”還卡在喉嚨裏,沒能出聲,鸚鵡也就沒能回答。
“沐若蘭,爺平日待你不薄啊,怎麼養隻鳥兒,都不肯學學七爺的名字?”七爺先開口,吊兒郎當走過來,衣袂帶風,步履如煙。
好一副桀驁不馴的模樣。
傾城勾唇,垂眸瞧著鸚鵡,“王大可。”
“王大可。”鸚鵡答。
“王大可。”傾城又喚。
“王大可。”鸚鵡再答。
“哈哈……”她笑起來,伸出勺子逗著鸚鵡,一下一下捋著它火紅的喙。
“王大可,王大可,王大可……”鸚鵡這下是高興了,止不住的叫起來。仿似能聽得懂自己在說什麼,轉頭盯著七爺,驕傲地晃著身子,愈發叫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