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一個很重要的日子。
起碼對於昭南王和昭南城中的百姓來說，是一個特別重要的日子。
很多年以前，昭南王最疼愛的女人，也就是昭南的王後，便是在以前的這天，失去了性命。每年的這一天，都是昭南王最痛苦的一天。
每到這一天，昭南王就會舉行祭天活動，以緬懷他那逝去已久的愛妻。
“這昭南王，也還真是好笑。”
坐在昭南城中茶寮裏麵的落煙沙華輕抿了一口茶水，然後看向了坐在他對麵的戰九天。不過戰九天似乎是在怔怔出神，並沒有將她的話聽進去的樣子。落煙沙華喚道：“武王？九天？”
“嗯？”戰九天突然回過神來，說道：“你說，吾有在聽。”
落煙沙華的眼睛眨了幾下，將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麵，然後反問道：“那，你可知道我剛剛說了什麼話？”
戰九天的手指摩挲著茶杯，他有些無語，落煙沙華瞧他這樣子，就知道他並沒有在聽自己在說些什麼，便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戰九天伸出手來握住了她的手，說道：“抱歉，吾一時走神。你剛剛說了什麼？能再說一次嗎？”
落煙沙華將他的手從自己的手背上麵拉開，然後說道：“武王想必是見到了舊人，所以想起了過往之事，竟然連我的話都當成了耳旁風……令人傷感呐！”
戰九天饒有興致地瞥著她，說道：“愛後，莫不是生氣了？”
“我哪兒敢？”落煙沙華的目光掃向了外麵，以手托著下巴，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你是不是想說，昭南的祭天有些誇張了？”戰九天笑意盈盈地看著落煙沙華鬧小別扭的樣子，不禁覺得有些嬌俏可人。
落煙沙華見話題總算是繞了回來，於是便說道：“天都祭天，向來嚴肅嚴謹，一絲不苟。而如今，昭南城的祭天聽起來卻如同兒戲一般。感覺還是蠻奇怪的。”
戰九天將茶杯中的茶飲盡，落煙沙華便又為他滿上，然後看著他的臉坐等著他的下文。
戰九天笑睨了她一眼之後，便接著說道：“天都和昭南自然是不一樣的。天都祭天不過是個形式，而昭南祭天則是為了緬懷帶給他們福祉的人罷了。”
“哦？”
“在很久之前，顏夕就跟著這個男人私奔，然後離開了天都，新建起了一個部落。起先這個部落並沒有昭南這麼大的規模，是顏夕和那個男子將這裏一點一點發展起來的。所以這個部落裏麵，對顏夕感恩的人不在少數。”
落煙沙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可是如今過了這麼多年了，能記住顏夕的好的人，能有幾個？百年之後，若是昭南王也不在了，人們便會漸漸遺忘帶給他們如今生活的人。”
戰九天勾起嘴角，“那便是以後的事了。隻要昭南王如今在一天，昭南城中的百姓就會記著顏夕一天。等他們將顏夕遺忘之後，恐怕昭南王早就不在了。”
落煙沙華點了點頭，然後瞥向了昭南城中的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群。
街道上麵的人圍成一堵又一堵的人牆，所以今天在茶館裏麵的人竟是隻有他們兩個外鄉人。就連茶館的老板也去了門口張望著，畢竟這是昭南城的一件大事，幾乎是所有的城民都出來在街上張望著。
昭南城的街道有夠寬，所以昭南王宮中出來的隊伍才能大搖大擺地走在街上。
落煙沙絕一早就被自家的二妹和燕無霜囑咐了一番，他此次便出現在了這次祭天的隊伍之中，還和昭南王同坐一輛馬車。從上車之後，昭南王的臉色便一直都是陰沉的，所以他坐在車上一路都沒有發話。
突然，昭南王問道：“你不想知道，祭天這種事，為何要將你帶上嗎？”
落煙沙絕的表情一絲一毫都沒有改變，隻是看著馬車外麵的人若有所思。“你想要告訴我的時候，自然會告訴我。我也不想知道你們那些事。所以，你最好還是不要開口了。說了，也隻會讓我覺得心煩。”
昭南王將自己的眼睛閉上，這一路上都沒有再說話了。
燕無霜一路上都在暗中跟隨著這輛馬車，而且他的功力要比落煙沙絕和昭南王高出很多，所以他會聽見這兩人的對話一點都不稀奇。不過，令他沒有想到的是，落煙沙絕對昭南王的這種態度，竟然這麼冷淡，而那個男人居然沒有生氣？
這個男人以前的脾氣可是跟炮仗一樣，一點就著的。看來，時間還真是能磨練一個人的心性啊！
就在即將到達祭天台的時候，昭南王忽然說道：“如果我，做錯了什麼事，你能原諒我嗎？”
“既然知道是錯事，為什麼還要去做呢？”落煙沙絕眼睛眨也不眨地說道：“一個人如果是無心犯錯的話，或許他還可以獲得原諒。倘若是明知故犯的話，那麼這個人就沒有尋求原諒的必要了。”
聞言，昭南王勾起了他的嘴角，笑著說道：“我想也是……”
落煙沙絕斜睨了他一眼，然後繼續把臉對準了馬車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