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受不了馬車內詭異的氣氛，緋玉主動試探著問道：“那個……你肚子餓不餓？”
白淩眼睛睜也沒有睜開，話也不說，隻是坐在那裏，唇色泛白。
緋玉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自己便拿起桌上的點心往自己的嘴裏塞。當初武王讓那些侍衛準備這輛馬車的時候，落煙沙華不在，但是緋玉卻是將武王的話聽得一清二楚。馬車要買最好的，裏麵鋪著的細軟也是最好最舒適的，清水果酒點心一樣都不能少。那幾個侍衛當下便聽了露出些詫異的表情來，但是這不是他們該問的事，所以他們便也隻能照辦。
白淩心中冷哼道，不過是那人為了填補自己心中的愧疚之情才做的。
緋玉實在無聊的慌，便自顧自地說了起來，“你以前在武王的身邊做過事啊？是不是高人？”
聽見高人這兩字，白淩心中一陣刺痛。什麼高人，不過是世人對他的謬讚罷了。當年被戰九天取走了一滴心血，白淩的功體折損了大半，他為人看相用的是自己僅剩的修為。幾百年來，好不容易積攢的一些修為，結果都被戰九天昨日一招傷損了。想到這裏，緋玉就忍不住想要吐血，戰九天果真是自己命中的煞星，早知道，當年就不……
“高人，你不餓嗎？”緋玉將點心盤子往他的麵前推了推，然後說道：“看你身體好虛弱，吃點才有力氣跟武王對抗啊！”說完他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這是要鬧哪樣？他在挑唆高人跟武王對著幹？要是他爹娘知道了，一定會把他抽死的吧？
白淩總算是睜開了眼睛，看了他一眼，中氣不足地說道：“給吾倒一碗清水即可。”
緋玉忙不迭地點點頭，然後便在小桌子上麵倒了一杯清水給他。緋玉看著白淩低頭輕輕地抿著水的樣子，有些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下口水。他不知道戰九天為什麼會對這個人這麼好，或許是曾經欠了他的。不然，堂堂天都武王也不會抱著一個曾經的屬下將他送上了馬車。
緋玉默默地看著他，心中若有所思。
回去的路程似乎有些漫長，但是在數天之後，他們一行人總算是再次回到了天都。
在天都內城的大門口，情殺和燕無霜親自迎接。戰九天從車上下來，便看見兩個兄弟朝著他這邊看過來。戰九天微微一笑，便上前將兩個兄弟抱了下。
“大哥，你能平安歸來我真的很開心。”燕無霜發自內心的話，在戰九天聽來，受用無比。“吾沒事，小弟你放寬了心便可。”
燕無霜點了點頭。
情殺看見了另一個馬車，便好奇地問道：“大哥，我記得你出走之時，隻帶了一輛馬車。”
戰九天看了一眼那輛馬車，隨後便說道：“嗯，吾帶回來兩個人。”此時，落煙沙華正好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見情殺和燕無霜都瞧著那輛馬車，便說道：“那輛車中，坐著的可是武王以往的舊部，不知道情殺和無霜可曾見過？”
“哦？”燕無霜和情殺正疑惑著，便看見緋玉扶著白淩從車上緩緩走了下來，兩人當時便愣在了原地。那一抹白色，曾經是天都最為絢麗的風景，可惜，如果沒有那次的傷害……
燕無霜將目光轉向了情殺，毫不意外地看見了情殺那張煞白的臉。他這個二哥別看外表冷漠得很，別人不敢輕易靠近，事實上，大哥戰九天因為情殺當年負傷，生命垂危，便取了對九尾狐一族至關重要的心血，令情殺一直愧疚不已。如今再看見這個人站在自己的麵前，情殺心中如何能不憶起那種愧疚的感覺。
“大哥，這是……”情殺問道，聲音有著細不可察的顫抖。戰九天狀似不在意地說道：“贖罪。為你，為吾，贖罪。”
情殺不等其他人有任何的反應，走上前去，親自將白淩的手牽了起來，一手摟著他的肩膀，然後便察覺到，白淩身體的重量都倚靠在了自己的身上。情殺微微蹙了一下眉頭，心道：他竟是被大哥所傷？！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戰九天看見情殺的動作之後，眸色一沉，心中莫名有種不悅的情緒。落煙沙華察覺到他的情緒有所變化之後，問道：“你怎麼了？”
戰九天搖了搖頭，“無事，多日奔波你也累了，吾陪你去休息吧。”
落煙沙華點了點頭，隨後回頭看了一眼那幾個人，發覺他們幾個之間的氣氛異常微妙。不過她最終還是聳了聳肩，走了。
白淩抬起頭來看著情殺，而後又低下了頭，歎道：“你何須如此？該放下的，便放下吧。”
情殺看著他，目不轉睛，“你可曾放下過？”
白淩沒有回答他，而是低著頭，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燕無霜見這個場麵有些僵硬了，便上來圓場。
“既然白淩回來，便好好休息吧。二哥，你送白淩去客房吧。”燕無霜看到了一直愣著的緋玉，問道：“你也是大哥帶回的？”
緋玉點了點頭，“我爹娘曾經是武王的貼身侍衛，武王下江南和爹娘相遇，便要將我帶到這裏來。”
“貼身侍衛？”燕無霜的眼珠一轉，便知道了他口中所說的爹娘究竟是什麼人了。當年戰九天的貼身侍衛隻有兩個人，一男一女，郎才女貌，暗通款曲，後來二人私奔之後，戰九天便再也不曾立過貼身侍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