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的動作慢條斯理,但還是比溫零先抵達了門邊。
陸司爵摁著門把手,彎腰對與他爭搶的溫零說:“晚晚,你鬧夠了沒有。”
溫零不可思議的抬起頭,“你……叫我什麼?”
今夜無月,整間屋子開著的隻有溫零臥室的燈。
光線昏暗,溫零卻清清楚楚看到了陸司爵臉上的表情,那種無奈的寵溺,分明就已經把她當成了顧溫晚。
他……難道真的知道了?
溫零感到一陣陣惡寒,不由自主的打起哆嗦來。
徐栩栩提醒她她還不以為然,沒想到這麼快就打臉了。
陸司爵已經脫口而出,便不想再改口。
而且此時改口,也並沒有什麼可信度。
便點頭,又喊了一遍:“晚晚……”
這一聲繾綣溫柔,像是要把這些年的思念全都充沛進來。
溫零瞪大了眼睛,一拳揮向堅硬的門。
做夢,一定還是在做夢!
可是拳頭打過去,還是會痛!
陸司爵抓住她的手,心疼的說:“你幹嘛要這樣。”
溫零迅速抽回手,眼神冰涼的看著陸司爵,“你什麼時候知道的?你知道多久了?你就這樣一直騙我?”
“若說騙,是你騙我騙的更久一些吧。”陸司爵看著滿身防備的溫零,苦笑,“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我發現你不希望我知道,所以就沒有表現出來。”
“所以你天天賴在我家,給我下藥,就是因為你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
“算是吧,我想你,非常非常想你,我控製不了我自己,我沒辦法在自己家裏睡著,明明知道你就在江城,明明知道你近在咫尺,我沒有辦法離你太遠太遠。”
溫零做了一個深呼吸,閉上了眼睛。
她的大腦一片混亂,就快要不能思考。
這件事情太突然,她需要時間好好理一理。
陸司爵想要讓她聽自己解釋,“晚晚,其實……”
“不要叫我晚晚!”溫零像隻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炸毛,“我不是顧溫晚!我也不想做顧溫晚!那個被你騙被你害被你拋棄的傻女人早就死了!”
“晚晚……我沒有騙過你,更談不上害和拋棄……你對我有誤解……”陸司爵走近她,心急如焚。
溫零一邊往後退,一邊捂住耳朵,“你給我滾!快滾!如果我是溫零,我們還有一點點對話的可能,如果你真的當我是顧溫晚,那我們沒有什麼好說的!如果你再不走,我會讓你後悔!”
“你要怎麼讓我後悔?”
溫零看到餐桌上的水果刀在黑暗中閃著亮光,迅速的跑過去抓在手裏,冷冰冰的說:“其實我早就想要報仇了,如果你不走,就是給我這個機會。”
陸司爵毫無畏懼神色,依舊步步逼近,直到將手持凶器的溫零逼到了牆角。
他高大的身影罩住了她,滿臉難過憂傷,“如果你真的那麼恨我,恨到想要殺了我才能痛快,那麼我這條命,你悉聽尊便。”
“你不要以為我不敢!”
陸司爵握住了她的手。
溫零色令內荏,她的手一直在顫抖,她是一個連蟑螂都不敢踩死的人,她又怎麼會真的有勇氣拿著刀去殺人呢?
“我的心髒,在這裏,你朝著這兒……”陸司爵把她的刀對準了自己的左胸膛,“狠狠用力,紮進去,再好的醫生也將回天乏術。”
溫零努力想讓自己鎮定下來,她不能輸給陸司爵。
她拿著那把刀,用力向下刺去。
陸司爵望著她,竟然還在微笑。
她更加惱怒,手上的力氣用的更多。
陸司爵的眉頭微微擰了一下,很快就鬆了開來。
溫零感覺到刀尖劃破皮膚,她正要再往裏紮去,突然看見了陸司爵臉上的血。
剛剛被她的剪刀砸到的傷口正在往外滲血,像一隻紅色的蚯蚓從他臉頰爬了出來,十分可怖。
溫零的手忽然就鬆了,水果刀應聲而落,掉落在地上。
她不是一個嗜血的人,她不是一個心狠的人,她無法做到真的去將一個活生生的生命用殘忍的方法解決……
她輸了。
溫零的眼淚湧了出來,這麼多年,她隱忍了這麼多年,以為自己早就已經千錘百煉百忍成鋼,可是在他麵前,還是這樣的不堪一擊。
陸司爵看見她哭,心疼的說:“晚晚,你不要這樣,其實我們之間的誤會我都可以解釋清楚,隻要你聽我說……”
溫零一聽到他喊那個名字就感覺有千百隻手在捏她的心髒,她忽然蹲下身,從地上撿起那把水果刀,然後對著自己,“陸司爵,我做不到殺人,但我可以自殺,如果你再不走,我就死給你看!”
她的眼神堅定、滿是仇恨、無所畏懼……
陸司爵在心裏深深歎了口氣,罷了罷了,現在剛剛撕破了臉皮,溫零的情緒本就不夠穩定,他就不要在這個時候刺激她了。
他很輕鬆就將溫零的刀從她手上擊落,“我不煩你了,你在家好好睡吧,不要傷害你自己。”
陸司爵穿著睡衣,打開門走了出去。
溫零連忙將門打上了反鎖,然後像是虛脫一樣,靠著門慢慢滑到了地上。
她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依舊覺得天旋地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