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鷹的確是好人,不過可惜,他不是你哥哥。”卓馭人嘴角輕挑,眼簾微垂,聲音輕飄飄像是嘴裏含著東西,“他也的確是好男人,不過可惜,他喜歡的人不是你。”
“咦?”羅艾兒聽得一頭霧水,不知一句簡單的稱讚換來這麼多陰陽怪氣。“算了算了,說什麼陸鷹,還是說說神秘小女孩吧,然後呢?”
羅艾兒決定不和他糾結這種敏感曖昧的話題,相比之下,她更喜歡得知點有用的信息。“你說,你媽媽私奔不帶你,帶一個陌生小女孩走幹什麼?莫非,那是她的私生女?”
卓馭人冷冷一笑,舉起杯子,像在談一筆無關輕重的生意一樣,調侃地說,“私生女,這倒像是她做得出來的事兒。”
羅艾兒歪頭看他一下,垂頭咕噥著,“就算是沒印象了,也不至於這麼想自己的媽媽吧?”她說完抬起頭,伸出一根手指,在卓馭人眼前晃悠,像在催眠,“更何況,你隻是不記得,又不代表你媽媽沒有好好照顧過你,沒感情隻是你單方麵的而已。”
“我不想聽這些。”卓馭人打掉她的手指頭,又半空中胡亂揮揮手,好象想把她這段話掃走一般,“想聽我就繼續說,不想聽也別胡說八道。”
羅艾兒聳聳肩,心中無奈歎口氣,伸出手比劃了一個“請”的動作。
卓馭人仿佛重新找回了“威嚴”,重新倒了一杯咖啡,輕抿著,咖啡早已涼了,他喝了誇張睜了睜眼,“那孩子既然無人認領,我想一定和他父母有關,也許他們也都不在了。但是她為什麼會到我媽媽車裏?這可能性太多了,畢竟是一個多小時的車程,黑夜裏逃跑,又大了很多概率,如果不是宴會中的,那就可能是半途中上了車,可那麼小的孩子會是自己上的車嗎?那麼黑的夜裏,沒有小孩子會自己在外麵,除非是孤兒小乞丐。如果不是,那就可能是有人帶她上的車。可是,媽媽急匆匆逃出去,心裏一定緊張,若非是預先安排好的,怎麼會隨便停車呢?”
卓馭人說得很快,說完將杯裏的咖啡一飲而盡,胸口起伏著。
羅艾兒靜靜看著他,一言不發。
卓馭人也看著她,片刻後,一隻手攤開朝上,輕輕擺動幾下,“不想說點什麼嗎?”
羅艾兒無辜的睜著雙眼,眨巴兩下,“你不是要我閉嘴?”
卓馭人猛抬頭,閉了閉眼,聲音幾乎和歎著的氣一同出來,“說吧,最好說點有用的。”
“那我還是別說了。”羅艾兒聳聳肩,她不認為自己能說出點什麼有用的。“我真怕自己就是那個小女孩。”
卓馭人繼續抬起頭,閉了閉眼,又拍拍腦門,好象那裏真有一團黑霧揮散不去,“雖然我一點也不怕自己是在和鬼說話,不過如果你的酒還沒醒,我可以用我的方法幫你醒醒酒,還是你體質異於常人,喝咖啡也醉?”
羅艾兒搖搖頭,“我酒量很好的,美國人每天離不開咖啡和蔬菜,我身體非常好,所以應該沒有被燒過……”
一刹那間,羅艾兒隻覺身上抖了一下,像是打冷顫,又像針紮了一下。前所未有的感覺,好象一語中地了什麼。又好象一直在想的問題瞬間有了答案,又瞬間丟失了。
很悶,又急,可就是想不起來了,那個感覺又來了。
她急忙攬起地上散落的照片,照片裏簡簡單單的舊式格局映入眼簾,好象透過她的眼睛鑽進了心裏,生根發芽,長出了繁複的、更新的景象。
“你怎麼了?”卓馭人雙手抓著她的兩肩,微微搖了搖,“喂,你不會真沒魂兒了?”
略顯焦急的麵孔出現在眼前,這已不是第一次了。羅艾兒立刻恢複了平靜,反而引來思忖,她看著卓馭人,“我好象知道什麼。”
“什麼?”卓馭人遂問,接了話又覺不對勁,“我是問,你知道什麼?知道什麼了?”
羅艾兒皺皺眉,旋即沉吟,最終抬起頭,歎口氣,“什麼……其實……我也不知道。”
卓馭人這一回並沒有抬頭望天花板,也沒有再閉上眼睛,他隻是一副料到的神情,續道,“我還是覺得,那孩子會是宴會裏帶出來的,可究竟是什麼人的?”
羅艾兒咬著嘴唇,回憶著前一天晚上的宴會,忽然,忙忙碌碌端著酒杯的服務員的身影在她腦中出現,“不是客人的,會不會是傭人的?”
“不會,當年那些人被爺爺打發走了,都是拖家帶口,每家拿了一筆錢。那個時候流行做小吃生意,那些人後來有一半多都發了家,我也找到過,沒有一戶人家有那麼小的孩子。”
“不不不,我想這個好解釋啊,你爺爺給他們的錢,會不會就包括封口費呢?也許哪家人真的丟了一個孩子,所以你爺爺才想方設法把所有人都趕出去的。”羅艾兒擺著手,似乎全麵否定卓馭人的判斷。
“我也這樣想過,是不止那些人不認,連警局的戶籍裏也沒有記錄那些人家在三、四年前有過孩子。”卓馭人回憶著,說著,“其實他們還好,至少我找到過每一家,我最在意的是另外一個,當年來參加宴會的賓客們,反而有一些找不到名字了,甚至可以說是從火災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