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西月和媽媽的合影？！
羅艾兒一時僵在那裏，時間好象被定格了，直到卓馭人粗沉的呼吸聲傳到耳朵裏，她才感到自己脖子僵硬，呼吸困難，窒息了一般。
“這是……你媽媽？”卓馭人自然是猜測，但也十有八-九相信了。
“嗯。”羅艾兒下意識應了一聲，手裏的照片被汗浸濕了，“這是……西月阿姨？”
卓馭人聞言反而皺了一下眉，一手接過照片的一角，與羅艾兒一人一邊地拿著看，他很仔細，一眼都不錯開，“你確定嗎？這照片舊的，應該是很久以前的，大概二、三十年了吧，那時你又不認得她們……”
羅艾兒聞言挑眉，看了卓馭人一眼，指著照片上左邊的女子。那是一個年輕、高挑，身材很瘦的女孩子。她穿著一件緊身上衣，一條牛仔褲，頭發半長不短，有些亂糟糟的，但明顯看出她是化了妝的，而且顯然很愛美。說她是女孩子，更多的不是因為她年輕，而是在她眼神裏包含的倔強和叛逆都隻屬於年少輕狂的女人身上才有，而她渾身上下還多了一些輕佻和冷傲，好象這樣一張照片拍出來，也不能令她開心多少。當然，她的麵孔，看上去也沒有什麼能令她開心，或者難過的。
羅艾兒正指著這個女孩，“看到沒有？”
“什麼？”卓馭人皺眉，看著照片，“這個人？”
“我是說這裏——”羅艾兒手向左移動了大概三毫米，“讓你看的是這個。”
卓馭人臉上浮起一絲狐疑，比之剛剛更加認真地看，頭都差點埋進了照片裏。他才發覺，在羅艾兒手指指向的地方，嚴格地說不是指著照片裏的人，而是緊身上衣露出的鎖骨位置上一小道像汙點的東西，那是——
“這是紋身？”
“沒有錯。”羅艾兒歎了一口氣，好象不得不承認似的，“你一眼當然認不出來，但我從小到大看了無數回了，這是她身上的紋身，是一條小龍，那個年代中-國常紋的就是這個了。”
她說完把照片交給卓馭人，自己向前翻了翻相冊，很快找到一張泳裝的照片，“這個比較清楚，對得上嗎？”
卓馭人不僅看清楚了紋身，連兩張照片中的女人的模樣也比對得清清楚楚了，女人明顯比合影中老了許多，目光和麵孔也變得事故了，隻是沒有變的是她臉上的輕佻和傲慢，給人感覺十分混亂。
“這張照片時，她已經吸-毒了，但還沒認識賽大媽。”羅艾兒說得平平淡淡，好象不是自己家發生的事，“旁邊這個男的，是墨西哥人，就是他帶著她吸毒的。小時候我恨她，曾經想偷偷殺了他，就在他的酒裏下了毒，還找同學改了他車的刹車裝置，但是——”
“但是什麼？”卓馭人聽得膽戰心驚，照片裏的男人十分英俊，笑容也很開朗，令人看不出他是什麼樣的人。“他死了？”
“但是他的車刹車失靈，最先威脅生命的那個人是我。”羅艾兒手有些顫抖，緊緊抓著你相冊的一角，“媽媽讓他去接我放學，他從這個巷子口出發的時候，我正巧提前放學回來，那時隻有我一個人，他想刹車，但車卻直直撞到我。”
“我沒想到的是——”羅艾兒頓了頓，好象這事說起來令她很激動，“他選擇了自己撞向一旁鄰居家的外牆，也沒有撞我。”
卓馭人靜靜聽著，點了點頭，不予置評。
“我是不是很壞啊？”
卓馭人挑眉，“不能這麼說，很多事你是看不清楚的。他後來呢，車禍死了？”
“當然沒有。”羅艾兒笑了，搖搖頭，“他受了重傷，被送到醫院，醫生為了救他，也給他施用了帶毒品劑量的麻藥。他住了半年多院，出來後我媽都已經換了三個男朋友了。他回來收拾行李，是趁我媽不在的時候，他看到我，就摸摸我的頭，問我那天有沒有嚇到，我搖了搖頭，他蹲下和我說，以後不要做改刹車那麼危險的事，尤其還拉進了別人幫忙。我嚇的向後退了幾步，他就走了，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過了一段時間，我才知道，是那個幫我改刹車的男生自己偷偷到醫院看望他，向他懺悔了，他家是基督徒，知道後很生氣，就帶他去道歉，懺悔。”
“原來是這樣。”卓馭人伸出手彈了彈照片上的男人，“這算是個好人。”
“嗯。”羅艾兒點點頭，“我後來聽說他戒了毒，找了正常的工作，結了婚，生了兩個女兒。”
“這是好結局。”
“但我還是恨他。”羅艾兒說，“歸根到底，是他帶著媽媽吸毒的，不然……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也許媽媽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