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飄落著細細的雨線,已是淩晨時分,在這座城市一條偏僻的老街上,一個步履蹣跚的黑衣年輕人正在慢慢走來。
昏黃的路燈下,那張蒼白如紙的臉上滿是疲憊,被雨水打濕的頭發緊貼在額頭上,水珠順著發梢流進了他的眼睛,使得那雙本就有些泛紅的眼睛愈發紅腫,兩行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的混合物順著眼角慢慢滑落。
他叫楚風,看樣子二十四五的年紀,但此時卻像極了一位八九十歲的耄耋老人。
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曆,更沒人能準確出他的年紀。
這條老街上的人們隻知道他是三年前來到這裏的,從那以後便再也沒有離開過,如今在一家名為陳記壽材的喪葬品店內做一名店夥計。
老街名為七一街,是這座城市中唯一一條專營喪葬品的街道。陳記壽材店位於中間位置,整條七一街也不過兩百多米,但他卻走了將近十分鍾的時間才走到了店門外。
兩扇老舊的木門虛掩著,一道微弱的光線從裏麵透射出來。
“該來了……”在店門外站住腳,回身四下裏看了看,轉身正要推門,那兩扇老舊的木門卻“吱呀”一聲自己開了。
“聽腳步聲就知道是你回來了。”一個滿頭白發,看樣子卻不過五十歲左右的中年人滿臉笑意的出現在木門內。
“咳咳……”楚風這時突然咳嗽了起來,喉嚨一甜,連忙捂嘴向後堂走去。
“阿風,你沒事吧?”白發中年人臉色一緊正要追來,年輕人背對著他擺了擺手,“你回去吧,咳咳……”
白發中年人皺眉猶豫了一下,“那,那你自己注意啊,藥我已經熬好了,就放在灶台上。”
“知道了。”年輕人頭也不回地應了一聲,撩開布簾走進了後堂。
“唉,這麼下去可不是個辦法呀……”白發中年人歎息了一聲,搖了搖頭背起雙手向外走去。
然而讓人沒想到的是,在將那兩扇老舊的木門緩緩合住之後,他的臉色陡然就是一變,原本挺直的身子這時也縮了起來,雙眼充滿警惕的向四下看了看,合起雙手,口中念念有詞的向四方拜了拜,而後便一溜煙的消失在了夜幕下。
此人叫陳善元,明麵上他是這家壽材店的掌櫃,而楚風來也隻不過是他手下的一名店夥計。
其實,背地裏他卻是這個世界唯一知道楚風真實身份的人。
陳善元走後不久,楚風便從後堂走了出來,他的嘴角殘留著一絲血跡,臉色也比之前愈發蒼白,拖著踉蹌的步伐好不容易上到二樓在自己的床上躺下,望著窗外路燈下不斷飄落的雨線,腦海中卻是又浮現出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龐……
“再有十年……洛,你一定要等著我……”一聲歎息,道不盡的無奈與悲涼,兩行淚水又順著他那剛剛幹卻的眼角流了出來。
色漸亮,雨後初晴,街邊的四季青翠色欲滴,白楊樹更是在一夜之間抽出了新芽。
楚風緩緩睜開了眼睛,此時他的臉上仍是看不到一點血色,蒼白的就像是剛剛從地下爬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