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時光倒流到那一天,她依然會這樣選擇。
她下了飛機,坐上了去小鎮的大巴,下了大巴又轉上了公車,最後打了的士來到這個北方小村。
北方剛下完一場大雪,村上的小路分不清那條是路那條是鋪著雪結冰的水溝。雪風刮著她臉,皮膚割裂般地疼痛。
“舒,你確定你給的地址是對的嗎?”她在小村裏徘徊了許久,依然沒有找到地址上說的那戶人家。
“我確定啊,我老公從來不會出錯的。”
她在呼嘯的雪風中淩亂著。大雪天,村裏家家戶戶都緊閉著門和窗,連看門的狗都窩在屋裏。她來到白牆紅磚兩層的農家,大聲地喊了幾句“有人嗎?”、
門打了半條縫,門縫裏露出半張婦女的臉,眼神防備,語氣不耐煩,“啥子事?”
“請問這是阿福家嗎?”她禮貌地微笑著問。
婦女的臉色頓時鐵青,眼神還有濃烈的恨意,“我不認識什麼阿福。”
婦女的反應恰恰說明了她認識阿福。她推了推正要關上的門,“大姐,阿福是我家的救命恩人,我欠他一個恩情,麻煩您跟我指一下路,我怎麼才能找到他,可以嗎?”
她費了大半天的時間,終於爬上了那座被大雪埋了一半的禿山。山上真如婦女所說,有一個泥瓦房。
她走進瓦房,看見房頂上冒著一串青灰色的煙。她來到門口,敲了敲門,“請問阿福在嗎?”
她站在門外,等了好一會兒門才打開。屋裏站著一個肩背有些佝僂的白發老頭。
“我就是阿福。”老頭的精神很頹靡,眼角有些渾濁。
她突然覺得這個老頭有些麵善。她說明了來意後,老頭突然掩麵就哭了。
老頭子聽到她的名字時,突然就朝她跪下了。
這讓她始料不及,不知所措。她扶著他起來,他卻堅持跪在地上求她原諒。
“小姐,我沒有顏麵見您呀。我是罪人的父親啊。”
她一頭霧水,“阿福大爺,您為何這麼說?”
他將牆頭上掛著的一張照片拿了下來,雙手遞到她麵前。她看到照片時,臉色突然慘白。
“我就是玉書的父親,我不乞求您的原諒,我兒子犯下的罪,誰都不能原諒。少爺來找過我,要帶我回項家養老,我怎麼可能回去,我哪裏有臉回去……”
老人流著淚哀傷地哭著,“我爺爺那一輩開始就一直在項家做事,我從小就跟在老夫人身邊,看著少爺長大,看著小少爺長大……我兒子死了,他活該啊!”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下的山。隻記得下山的時候路很滑,她摔了很多跤,手擦破了皮,崴傷了腳,天還很黑,看不清方向。
她是來感謝這位老人的。但是這位老人卻哭著告訴她,那個差點弄死她差點將項少北捅死,結果被項少北推下山崖的林玉書是他的兒子。他還告訴她,那筆捐款他不知情,但是他猜測是少爺用他的名義操作的。
人生真如一部電視劇。
她想極力撇清跟他和他家的關係,但過去這麼多年,始終有東西將彼此纏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