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跑過環兒家,也是金環倒黴,頂頭碰上香菊、香蘭姊妹倆,從村裏井上抬水回家。
顫顫悠悠地倆大木桶,串在一根老粗的棍上,壓得中間都有點兒彎了,可見有多沉。
見金環跑過來,香菊忙招呼香蘭,“把木桶放下,歇會兒!”
放好桶,香菊轉臉喊金環:“金環,你吃老鱉了?補得你腿腳比兔子還溜,跑恁快幹啥呢?”
金環衝著香菊翻白眼兒,“回家!”
香菊看著金環過來的方向,“嗤”地一聲,“又去梅子家當狗腿子?”
金環正跑得歡,“吱”地一聲刹住車,轉臉就罵:“滾你個不要臉的,你管姑奶奶我去誰家!你想當狗腿子,人家梅子還看不上你!哼!”
“對了,你罵梅子的事兒,我都給她了!哪罵你臉上,別沒告訴你!平時對梅子愛答不理地,有事兒了,倒有臉找人家借!借啥不好?借衣服,切,真不要臉!”
著,拍拍自己的衣服,挺胸抬頭地:“我衣服多少補丁?跟梅子恁好,走親戚趕會也沒臉跟她借裙子穿!就是你,厚臉皮的老母豬!”
罵完,拔腿又跑。
香菊氣得亂跳,“金環,有種你給我站住!”
金環邊跑邊吼:“姑奶奶忙得很,沒工夫聽你放屁!”
回家做飯去啊,收拾完了還得去梅子家上班呢!哼,以後姑奶奶一個月掙十塊,城裏的工人一個月還掙不了三十呢!
看香菊那德行,能找個工人就牛逼了?嫁不嫁得成還不一定呢,就拽得二五八萬似的!呸!
香蘭才十三四,跟著香菊也學得刁蠻,衝著金環的背影就“呸”了一口唾沫,“姐,你聽聽,她承認自己是狗腿子,還怪有自知之明!”
香菊示意香蘭抬水,“她本來就是梅子的狗腿子,了她能不承認?金明也是,死到梅子家,看那幾個兔子比他爹都親。”
香蘭嚴重同意,“昨兒個金明還去梅子家地裏薅胡蘿卜纓,肯定喂兔子呢。你看看,姐弟倆都跟著梅子當狗。”
“哦,對了,金環他爹跟金柱還在梅子家窯上幹活兒。你看看,一家子都跟恁緊,看最後能落個啥!”
香菊撇嘴,“你知道啥!金環那個地包兒,踅摸著嫁給富貴呢。年紀就會自己找男人,切,不要臉!”
“啊?!”看了一眼梅子家方向,香蘭吃驚不,“真的假的?如富貴能看上金環?比她大十歲呢!”
香菊瞪眼,“別放屁了,如賢良跟咱大哥一般大,二十五!如富貴是賢良兄弟,頂多二十二;金環十六,他倆最多差六歲,哪有十歲?話恁不靠譜,看我打你!”
香蘭嘀嘀咕咕地:“別人家的男人多大,你怪知道!讓城裏的你對象知道了,看人家能高興?明兒個去見麵,別亂話。還我不靠譜,你靠譜!哼!”
香菊也不理她,想著自己明兒進城的事兒,一陣心煩。再低頭看著自己膝蓋處的兩塊補丁,真是越想越惱。
也不管香蘭一臉不滿,香菊吼著吵著,倆人抬著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