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時辰前,眾人剛剛擊退官府的一波進攻,幾乎都是身上帶傷,神色中肅殺之氣不減,雖不明白石城此舉何意,但還是乖乖列隊站好。
“天心宗的弟兄們!從二爺建立牙門殿起,石某就接管了這裏,與兄弟們相處了三年之久。這裏發生的事,石某幾乎全都記得……在這裏的弟兄們,有的以前是山賊、有的是逃犯、有的本是良民……”
“明王大人,咱們現在也是良民啊!”人群裏有人大聲抗議道,引起一陣哄笑。
“不錯!石某也認為弟兄們都是良民!但是,我們跟官府作對,就是反賊!”石某大聲道:“我們是反賊!朝廷就要對付我們、官府就要對付我們、四海盟也要對付我們!現在,天心宗已經扛不住了。”
“明王大人!咱們不怕!來多少殺多少!官府那幫人太弱了,完全不夠塞牙縫的!”下麵有人大喊道,眾人紛紛起哄。
“不錯!官府那幫人來多少我們都不懼!四海盟的人來多少我們也要把他們統統都打回去!但是,若是他們一起來,就不一樣了。”石城頓了頓,略帶悲痛道:“這裏的弟兄,極大部分隻是一些平凡人,官府那幫軍隊,也是平凡人,大家拿起刀槍拚殺,比的就是誰狠!比的就是誰凶!但是四海盟來人了,葉家堡葉聞柳帶了幾十個六境高手來了。我們這裏有一千個弟兄,十個一起上,能打一個靈元境高手;一百個一起上,勉強能拚一個禦氣境高手;一千個全部湧上去,隻能累死一個化形境高手!”
石城情緒激動,聲音有些哽咽:“石某還記得,當年葉家堡家主葉思辰來我揚州采花,禍害了一個黃花大閨女。幾十名兄弟跟著石某找了那廝三天三夜,最後石某把那廝揍的境界倒退,好多弟兄們對著他那活就是一陣猛踹……叫葉家堡來人把他領回去後,聽說那老色狗幾個月下不了床……石某何曾懼過葉家堡?就是他葉家堡全堡一起來,石某即使打不過,還能跑。”
石城說著說著,剛毅的臉上已是漸漸帶淚。
宗員們一陣沉默。
“但是,天心宗跑不了!這裏的弟兄們跑不掉!石某有罪!石某對不起弟兄們!石某自感能力有限,無法再守住這牙門殿了!”
“明王大人!俺不怕死!”人群裏有人大喊道。
“對!明王大人,咱跟他們拚了!”人群裏有人嘶聲道。
群情激昂,人聲鼎沸。
石某突然麵向眾人單膝跪下,聲如洪鍾:“石某無能!不能再帶領弟兄們守護這牙門殿了……但願跟弟兄們一同衝下山去,殺出一條逃生之路!然後……”
然後……眾人心裏沒數,若能衝殺出去,接下來何去何從他們不知道。但是石城的話意思很明顯了,今役之後,他們不再是天心宗宗員了。
“願隨明王大人一戰!此生不枉天心宗!”眾人拜首,氣焰萬丈。
“明王大人,保重!”
“弟兄們,保重!”
聚散有時,人生長恨。
水長東。
殿內庭院裏,譚狐背著藥囊,輕輕折斷一條嫩芽,放進嘴裏嚼了嚼。聽得外麵喊聲震天,知石城已經處理妥當了。
“女人真是慢。”譚狐看向微微傳出亮光的廂房想到。
李然、徐興言等人已經在殿門外待命了,留下譚狐在這等柳芊芊。畢竟這兩人都是上不了陣的保護對象。
撤離揚州有兩條路,一是從山上光明正大地殺出去,走官道,這是最近的,但沿路定會有官府追殺;二是從橫空山上繞出去,但這山路難行,彎彎繞繞路途也比第一條長了數倍,相較之下雖然安全不少,但會浪費很多時間。更何況石城要與牙門殿的兄弟們打最後一仗,眾人也很自信能甩掉官府的緝拿,就同意走第一條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