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刺客!”
荀玉展第一個反應過來,但即便是如此,這一切對他來說也是太過突然了。
荀玉展隻記得,孔溫進來後,自己正默默地觀察著他,看著他跟大將軍喝下第一杯酒,看著那個賣弄風騷的侍女上來倒酒,再看著兩人舉起第二杯。
然後荀玉展感覺眼皮有些酸,忍不住眨了一下,隨後就看到孔溫正拿著一把匕首狠狠地捅進大將軍的胸口。此番變故嚇得荀玉展又眨了一下,再睜開眼時,便已沒了孔溫的身影。
“啊!”那倒酒的侍女尖叫一聲,雙手勒住自己的脖子,口吐白沫地倒在了地上。
端盤上的碗筷酒菜灑了一地,正如眾人此刻的心情一般心亂如麻。
看那侍女的情形,想必是被劃了一刀,也就是說……
匕首有毒,見血封喉。
那大將軍他……
陶孝嚇得從凳子上一屁股栽倒在地,雖說他嚇得六神無主,還是不忘喊了一句“叫大夫”。
“抓刺客!”荀玉展再次大吼了一身,府兵們這才手忙腳亂地往外衝去,邊叫喊著邊跑,卻越來越亂。
抓刺客?怎麼抓?去哪抓?
孔溫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的無影無蹤,這等身法根本不是他們這些小兵能找到的,何況就算找到了,真的能抓住他嗎?
“咚咚咚!”門外響起一陣齊整的腳步聲,接著一群紅衣軍便肅立在了門外,為首一人紅袍赤甲,身材壯碩,右眉處一道長長的刀痕劃過左頰,深深地印在臉上,讓他本就堅毅嚴肅的臉顯得更為陰森可怕。
葉聞柳一馬當先地衝了出去,卻正好跟門外之人撞了個滿懷,摔倒在地。
“你們在做什麼,怎麼這麼亂?” 這人發問道。
荀玉展正忙著查看墨君的傷勢,見到來人,也是暗暗鬆了一口氣。
血旗軍的大統領,元泰。
血旗軍並非是墨君的私人軍隊,實際上乃是皇城的禁衛軍,由中領軍元泰所統。血旗軍可重裝掠陣,亦可輕裝突襲;遠可持弓弩,近可拚刀槍;上可拔高山,下可渡遠洋。每一個士兵,皆是百戰之人。
大周建國以來,血旗軍被稱為天下間最精銳的部隊。
但其雖貴為禁軍,但每逢關鍵之時,朝廷也毫不吝嗇地派其征戰,雖說隻有三千人,但貴精不貴多,少則補,多則除,不多不少,隻取三千。
元泰,便是從這刀山火海中爬出來的百戰老將。據說其年輕時便已追隨先帝,曾為了保護微生昭,身被十二創,渾身浴血猶然死戰不退,忠心可鑒。
微生昭繼位後,便令其統領血旗軍,保衛皇城。
“大將軍被刺,情況危急。”
“刺客呢?”
“跑了。”荀玉展自感羞愧,又開口道:“但我們已經派人去……”
“我問的是,刺客是誰?”元泰一字一句道。
荀玉展啞然,扭頭看向陶孝。
陶孝猛地搖了搖頭,看向癱倒在地的葉聞柳。
元泰也看向葉聞柳。
“孔、孔溫?”葉聞柳咽了咽口水,試探道。
“唉……”元泰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隨即對著趴倒在桌案上的墨君微微一鞠躬,拱手道:“大將軍,剛剛我們在州牧府外戒備,正好發現了那刺客逃出來,下官跟他過了幾招,被他逃了。”
墨君輕笑一聲,抬起頭來:“感覺如何?”
元泰沉吟半晌,慎重道:“這人實力在我之上,至少為化形境一品,孔溫雖是青年才俊,卻還遠遠達不到這個水平,況且……”
“況且什麼?”
“此人的招式,打法,顯然就是那種以一換一、搏命式的招數,招招隻取要害,凶狠無比,顯然就是一個純粹的刺客。這種陰狠的手段,下官曾經倒是見過。”
“雨霖鈴,對嗎?”墨君食指輕輕叩了叩桌案。
“正是。”元泰點了點頭。
眾人驚訝地看向墨君,不止是因為他的毫發無傷,更是因為他口中念出來的那三個字。
雨霖鈴,那個曾經令天下聞風喪膽的刺客組織。
相傳雨霖鈴門下刺客,皆以詞牌命名。門內規矩,一樁生意無論對象多少,隻派一名刺客,事情無論成敗,皆不再增添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