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又是全城宵禁,太安各戶的百姓早早地便被趕進了房子裏,大氣都不敢出。據說就連城東頭那平日裏飛揚跋扈錢家大少爺也被老爹狠狠地警告了一番,言今夜敢亂來便打折這小子的腿。
說起來錢大戶老來得一獨子,萬般寵愛,倒是養了個極有個性的兒子。年紀不大,倒跟著錢老學了一招尋花問柳,甚至兩父子還多次為一個青樓女子爭風吃醋,為此不惜大打出手,撕衣扯發,場麵極為慘烈。
錢大少爺心中鬱悶,暗道老爺子早就想打斷自己的腿了,這次還說不定指的是哪條腿,於是也乖乖地待在家中,這輩子從來都沒這麼老實過。
果不其然,沒多久後城裏便又出事了,錢大少爺聽得外麵吵鬧,終歸還是暗暗佩服老頭子畢竟還是有些門道的。
而百姓們也隻能無奈地歎一聲,這太安,不太平,也不安寧。
禦廷司,又被人劫了。
傳令兵們胯下汗血寶馬,手中高舉火把,很快便把消息傳至了城中各處的守軍,聽得消息,當值的官兵也犯了難。
禦廷司被劫,雖不算小事,但也說不上什麼太大的事,按理說還不至於驚動滿城的軍隊。但傳令的送來消息,劫獄之人乃是天心宗的第三明王,對象乃是大將軍墨君。如此一來,這事的惡劣程度便上升了幾個檔次,讓人不得不費些心思,不過最終還是得看上頭的指示,於是他們不禁將目光投向皇宮的方向,心道那個深居宮中的陛下此刻又該如何?
太安,皇宮。
微生紹、宇文烈二人帶著數十名仆從策馬奔騰而來,為這本為寂靜清冷的大道上徒添幾分喧囂,也讓本為放鬆的守衛們緊張了起來,還道是有人騎馬闖宮。於是他們昂首挺劍便攔在了微生紹等人麵前,但待看清來者模樣後,氣勢又頹了下來。
“三殿下與太尉大人何故深夜擅闖皇宮?”
宇文烈斜眼望向微生紹,顯然這個時候由他出麵更有說服力。
微生紹意會,揚起一鞭便抽打在那人身上,怒斥道:“本殿下有軍情要務,你敢攔我?”
被打之人心中惱怒,能混到看管宮門這個位置,也算有些門路,而他好歹也算半個將軍,這三殿下居然說打就打。但怒歸怒,還是隻能低聲下氣道:“下官職責所在,但望殿下不要刻意刁難。”
微生紹毫不客氣,“哐當”一聲抽出腰間佩劍,橫在那人脖子上,語氣森然:“笑話,本殿下會刁難你這種人?我再說一次,我有軍情要務,你若耽誤了下來,殺你萬次你也不能謝罪!”
守衛幹笑一聲,硬著頭皮道:“那敢問殿下,是何要務如此緊急,要在這種時刻……”
唰!
劍刃滴血,守衛身後諸將駭然,不禁倒退數步。
“還有誰敢攔我?”微生紹狀若惡鬼,冷眼一掃,餘者盡皆寒顫,紛紛讓出了一條路。
微生紹與宇文烈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眸中看到了一絲隱隱的笑意,不過臉上依舊得擺出冰冷之色,二人故作深沉地冷哼一聲,一揚手,帶著身後的隨從一頭闖入了皇宮之中。
微生紹、宇文烈蓄謀已久,各自挑選出數十名武藝最為精湛的家丁,早早地便候在了皇宮外等候禦廷司的消息,待第一道傳令發出之時,便急忙往宮內趕去。即便有守衛阻攔也並不意外,而他們二人也心知肚明,這種非常時刻即使是殺了守衛也無妨,不久後待禦廷司的消息傳來,餘下的守衛便自會明白發生何事。
而如此殺伐果斷、雷厲風行,也會給看門人留下一道印象,三殿下救駕心切。
馬蹄在宮中疾馳,驚得宮中的太監宮女尖叫連連,更有人出聲喝止,道是在宮中騎馬實是不合禮數,還有人告誡這大不敬之罪傳到陛下耳中,可是要殺頭的!他們欲阻攔微生紹一行人,但換回來的仍然是三殿下一句粗暴的回答。
“你們懂個屁!”
在這一聲怒吼中,太監宮女們麵麵相覷,眼睜睜地看著微生紹等人揚長而去。
轉眼,便行至了麒麟門。
麒麟門後便是內殿,微生昭與禁軍血旗軍便在這座門後,欲望仿佛凝聚成一隻大手,在向他們招搖。
看守麒麟門的衛將軍乃是太傅司空權的二子,司空想。宇文宏稱其才疏德薄,又兼膽小怯懦,總而言之“廢物”二字便可囊括其人,實是靠著司空權拉下臉皮,盡力在陛下麵前爭取,才為其博得一個有頭有臉的職位,好保他下半生無憂。
司空想鎮守麒麟門,表麵上沒出過什麼差池,但宇文宏一針見血地指出,麒麟門與其餘四門不同,那些有頭有臉的大人即便再怎麼不把門衛放在眼裏,但在麒麟門這皇宮之地,無人感觸陛下虎須,司空想不過狐假虎威罷了,這人本質上不過是一見風使舵、奴顏婢膝的小人罷了,隻需一唬,輕易便可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