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安城內,各家各戶緊閉大門,熄燈臥床,但幾乎無人能安然入眠,馬蹄聲、腳步聲、吼叫聲不絕於耳,隱約之中好像還能聽到狂風呼嘯,嚇得人心驚膽戰。
街道上幾乎布滿了軍隊,禦廷司一紙急令傳來,道是天牢之中不見了大將軍,一時之間四門守衛傾巢而出,開始在城中搜尋墨君的蹤跡,但也隻能像個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竄,毫無收獲,甚至還有人提出想要駐紮在城外軍營中的軍隊幫忙。不過這個主意一提出來,便被無情地喝止了,若是驚動了那幫兵痞子,屆時他們向著誰還說不定呢。
宇文肅使了個心眼,雖說據張不勝回稟的消息中稱,墨君在軍荼利明王來劫獄之前便沒了影子,但他對外放出的消息仍舊是天心宗劫走了大將軍,圖謀不軌。
宇文宏臉色鐵青,他接到宇文肅傳來的是真正的急報,於是立馬帶領青龍衛四處搜查墨君的蹤跡,最終無果,隨即便感到了一絲不對,事情似乎在往他們難以控製的方向發展了。
他突然開始擔憂起闖入皇宮的父親和三皇子,於是便把矛頭對準了皇宮,派人放出流言道是大將軍與天心宗勾結,此番越獄定是打算進宮兵變,陛下有危險了。
這一招確實有不錯的效果,今夜宮中消息鎖閉,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兼之城中又搜不到墨君,城衛們情急之下,也將目光落向了皇宮,一窩蜂地湧了過去。
太安,西門城樓。
葉聞柳小手指摳了摳鼻子,隨手將手中的一份信件扔進了一旁的火盆之中。
一名禦廷司的使者見狀大怒:“葉將軍,你這是什麼意思!”
葉聞柳沒有搭理他,隨即大笑起來。
使者怒意更甚:“葉將軍,你又笑什麼?”
“貴使這封信件之中講了個如此好笑的笑話,難道本將軍不該笑嗎?”葉聞柳眯著眼睛,回望身後諸將,一幹白虎衛也跟著大笑起來。
使者痛斥道:“葉將軍,事態緊急,請分清楚狀況!”
“狀況?”葉聞柳癱坐在椅子上,態度傲慢至極,抬起手挖了挖耳朵,不屑道:“你禦廷司看不好一個犯人,不去向陛下請罪,跑來這找我一個城衛做什麼?”
“葉將軍!”使者不知葉聞柳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但知此事馬虎不得,隻得強壓著怒火耐心解釋道:“天心宗劫囚一事非同小可,據說皇宮之中也有消息傳來,道是天心宗的刺客已經潛入其中開始作亂了,大將軍此刻不見了蹤跡,定是已經前往了皇宮,陛下有危險啊!”
葉聞柳一拍扶手,惡狠狠地瞪著那名使者。
他本就不喜歡禦廷司的人,對宇文氏更是深惡痛絕,此番禦廷司的使者前來傳信,葉聞柳自謂沒有將其羞辱一番趕走已經是仁慈了,結果這家夥還在往大將軍身上潑汙水,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於是葉聞柳這般譏諷道:“若說連大將軍都欲對陛下不利了,那依本將軍看來這天下就沒有忠臣了!”
“葉將軍!”使者也忍不住嘲諷道:“最近京城發生的事大家都有目共睹,今夜天心宗劫囚也是鐵證如山,你此刻這般作態,不愧是大將軍一手舉薦出來的好將軍啊!依下官看來今晚動亂,你也逃不了幹係!”
聽得禦廷司的使者這般咄咄逼人,葉聞柳倒也沒有動怒,而是不屑地一笑,冷眼相對:“你說的對,今晚若是真的大亂,本將軍自然也難逃責任……”
說罷,葉聞柳頓了頓,雙手抽出短刃十字柳葉,盯著那麵色一變再變的使者,一劍刺出,血光飛濺。
“本將軍,就先斬了叛臣宇文氏的走狗!”
撲通。
那使者胸口赫然出現了一個血洞,目光呆滯,隨即屍身轟然倒地。
葉聞柳身後諸將噤若寒蟬,嚇得不敢說話。
“諸位將軍。”葉聞柳收起雙刃,回望一眼諸將,目光如電:“你們跟我,還是跟宇文氏?”
西門白虎衛,此前衛將軍一職一直處在空缺的狀態,後來葉聞柳拍馬赴任,起初不少人認為葉聞柳名聲臭、資曆淺,不過是仗著運氣好才混到了這個官職,因此對他多有不服。但葉聞柳草莽出身,為人較為直率,沒有什麼架子,很快便跟白虎衛打成一片。又兼之北方之地尚武,本來便在心底崇敬強者,拋開葉聞柳自身不談,他平時又喜歡多跟眾人吹噓大將軍如何如何,那日成州天心宗總壇一戰又是如何如何,描述功底大概也就比那些天橋底下的說書人稍遜一分,唬的眾人是心馳神往,漸漸地就被他“洗了腦”。
更何況他們這種城衛軍平時也接觸不到朝廷,所謂的京中大事也不過是聽得些風言風語,自然也沒什麼主見,這會見葉聞柳如此雷厲風行,眾人對視一眼,點點頭,相互之間便已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