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閃雷鳴,震耳欲聾。
嘩啦。
瓢潑大雨傾盆而下,來的迅猛而洶湧。
夏季的雨曆來都是如此。
“將軍!要不要先去避雨?”
此時,皇宮之中留下的麒麟衛正費勁地清掃著滿地的狼藉,那是血與屍的交疊,天與地的交響。
好在麒麟衛也算是見過些場麵的人,尚不至於被這遍地的淒慘之景與腥臭味整暈過去,但雖是如此,他們自是希望這味道能輕一點的。
麒麟衛副將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用鼻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隨後轉頭望向一旁的司空想,這般詢問道。
司空想取下了頭盔扔在地上,閉上雙眼,隨即張開雙臂對著天空,像是在迎接、擁抱這場疾風驟雨,年輕的臉龐上盡是享受之色,對一旁副將說的話充耳不聞。
那副將以為是雨聲太大,於是又扯著嗓子喊了一聲,但後者仍然是沒有反應。
副將無奈地撓了撓頭,轉身便指揮著其餘部下繼續打掃戰場。
但他們身上的盔甲與衣物被雨水浸濕後變得沉重了不少,動起來相當的吃力,同樣的那些腳下的死屍也隨之重了幾分,接觸麵變得更滑,搬運起來更為吃力了。
好在下起了雨,便沒感覺那麼悶熱了,空氣中彌漫著的血腥味經過雨水的衝刷也不似先前那般濃鬱,地麵那些亂七八糟的血跡也不再需要去費力處理了,也許這就是有失也有得吧。
半晌過後,司空想擦了擦眼睛,重新打量起了這個地方。
隻見宮門處一條長長的血跡深深地印在了青色的地麵上,即便是此等大雨也無法將其衝洗幹淨,那仿佛是一道烙印,是一種見證。
司空想記得這條血路,這是不久前墨君親自走出來的路。
他還記得,彼時劍光四溢、鬼哭狼嚎,墨君手中那三尺的青鋒映射出來的銀光寒芒,比天空的月光更要亮,比凜冬的大雪更要白。
也比大周的廟堂,更令人心馳神往。
司空想凝目,順著那條血路遠遠地望了過去,思忖良久,歎了一口氣。
隨後他背著手臂,微微低下頭,右腳一踏,便沿著這條路走了下去。
他的眼神極為認真,像是在欣賞著一件藝術品一般仔細;他的步子邁的很大,但步伐卻極為緩慢,每一步都極力地想要與那血腳印重合;而他的身影也隨之擺動,兩條手臂翩翩而起,手中無劍,但每一個動作,卻像是一式極為致命的劍招。
這在旁人看來,此刻的麒麟衛將軍,更像是一個瘋子。
嗖。
司空想憑空刺出了一劍。
這一劍果敢而淩厲,一招便欲斃命,一如他們司空氏今晚的行動一般,凶殘而狠辣,一出手便扼住了敵人的咽喉。
這一劍又如蟄伏的猛虎,受困的潛龍,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而這一劍的劍鋒,直直地指著一具屍體。
這是宇文宏的屍體。
司空想眯起了眼睛,他站直身子抬頭一看,不覺間已行至了養生殿前,而此處,卻已化作一片坵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