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輛載著三人一屍的馬車晃晃悠悠地行至城門口,看門的守衛麵色古怪,心道怎麼這個點了還有人要出城?
正欲揮手攔截之時,車窗上的簾子被輕輕掀開,一名模樣稚嫩的少女探出頭來,衝著他們揮了揮手,便再度鑽進了車中。
守衛們正欲上前的腳步一滯,接著便一臉怏怏地縮了回來。
又是天香府的人。
領隊的校尉搓了搓手,猶豫半晌,還是示意部下開門放行,爾後他就這麼望著那輛馬車的背影緩緩離去,一時有些出神。
恍惚之中,眼前好似一黑。
耳邊恍然間響起了一道淒厲的叫聲,如同小孩聲嘶力竭的哭泣聲一般,聽得人毛骨悚然。校尉渾身一抖,猛地抬起頭,瞪大了眼睛,赫然便見一隻肥碩的黑鴉振翅飛來,繞著空中的旗幟盤旋,怪叫三聲,接著便落在了城頭上。
那黑鴉歪著脖子,同樣也瞪大著眼睛,正陰冷地看著他們。
眼中,好似亮著白光。
“真他媽晦氣!”校尉一陣惡寒,狠狠地“呸”了一聲,蹲下身子隨手抄起一塊石頭便衝著那烏鴉砸了過去,並喊著“去、去”,欲要將那不詳的東西趕走。
黑鴉受驚,撲騰了幾下,便往著城中飛去了。
校尉身後一名年輕的小卒雙手抱著一杆比他高出不少的長槍,縮了縮脖子,惶恐地開口道:“俺聽娘說,這玩意的眼睛能看到鬼。”
“什麼鬼!”校尉回頭罵了一聲:“那它看著老子,是不是就說老子就是鬼了?”
小卒唯唯諾諾,連忙道歉賠不是,低頭之時,悄悄地瞥了一眼身後那黑鴉飛去的方向,心中變得越發恐懼。
他們村裏的人,頗信那些鬼神之說,黑鴉者,遇之,不詳。
無論是不詳之事
還是不詳之人。
城頭處忽然刮起了一陣狂風,一眾城衛刹那間被這陣風吹的睜不開眼,抬起手臂掩麵之時,耳邊呼嘯的風聲卻好似變得更為淩冽了,猶如萬根尖針在刺著他
們的耳膜,又鳴,又痛。
眾人禁不住怪叫起來,聲色之悲,嚎聲之哀,卻與方才那黑鴉的叫聲無二。
“叫什麼叫!”
最終,還是那校尉最先恢複過來,他揉了揉耳朵,梗著脖子衝眾人大罵一聲。
而在這一吼之下,眾人的耳邊頓時恢複清明,他們愕然抬頭,左顧右盼,麵麵相覷。末了,才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胸口,但臉上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怎麼回事?”有人出聲道。
“不知道……”另一人喃喃開口:“剛剛那一瞬……好像……看到了什麼幻覺似的。”
眾人點頭讚同,隻是,誰都說不上來,究竟看到了什麼。
城外,那輛馬車依然不急不慢地悠悠前行著,駕車的小廝口翹著腿,吹著口哨,模樣顯得輕鬆無比,一想到靠著的車裏有兩位天香府的美人,便是一陣心潮澎湃,隻感臉上有光,同時腦海裏還在編著故事,盤算著回去之後該如何向旁人吹噓今夜的美好。
而車內,儼然便是另一番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