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崖峰頂,晚風微醺,桃花紛飛。
這裏的桃花依舊是那麼地白,猶如粉妝銀砌,玉麟飛舞。
大雨過後,吹落一地白雪,在地麵鋪上了厚厚的一層,讓人恍然有種置身於凜冬的錯覺。
一場秋雨,一場寒。
月色溶溶,如水清冽,恍若與這一方天地融為一體,交相輝映。
猶見當時明月在,
猶見離人踏雪歸。
醉太平口中叼著不知何處撿來的草根,雙手枕著後腦,翹著二郎腿半躺在一塊大石前,他模樣悠閑,嘴裏還愜意地哼著一段小曲兒。
一片沾染著雨露的花瓣飄落至他的臉頰上,冰涼且有些微癢的觸感傳來,讓他情不自禁地揮手將其拂去。
但那花瓣並未因此落地,它在空中搖擺片刻,忽地旋轉著上揚。
風,忽然大了起來。
滿地的落花隨之飄搖、盤旋,升空、又墜落;那肆意飛舞的桃花,卷起漫天白雪,一時之間,竟讓人分不出天,分不清地。
醉太平驀地眯起了眼睛,亂花迷人之間,可見一道清瘦的白影正一步一步地緩緩走來。
每一步,都好似踏著雪。
醉太平“呸”地一聲將口中銜著的草根吐掉,雙手撐地一個翻身躍起,滿眼凝重。
來人低垂著頭,讓人看不清表情,隻是見他輕輕地走著,每一步都是那般小心翼翼,像是生怕踩碎了腳下的桃花一般。
直至,那白影停在了離醉太平約莫十丈遠的地方,便見他微微一滯,隨後揚起了頭。
他閉著眼,似在感受著此間的美景,又像是在回憶著什麼一般。
爾後,他緩緩開口道:“閣下站的那個地方,曾經是我的位置。”
醉太平一愣,愕然地看了看腳下,有些不明所以。
白衣公子接著道:“而我現在站的地方,曾經是柳千重的位置。”
醉太平終於反應了過來,他登時咧嘴笑道:“怎麼,大將軍的意思,莫不是暗示著些什麼?”
白衣公子睜眼平視著醉太平,也笑了起來:“我的意思是……這個世上,遠沒有那麼多僥幸,此地,也不會再有第二次奇跡了。”
醉太平冷哼一聲,不屑之色盡顯,隨後他
揚起了一隻手。
“如閣下所邀,我來了。”白衣公子接著說道:“但閣下並非我所想見的良人。”
醉太平那揚起的手向前猛地一揮,不屑地冷笑隨之變得猙獰與殘忍:“那就要看大將軍的本事了!”
唰。
唰。
唰。
約莫十道黑影自四麵八方暴掠而起,將那白衣公子包圍其中,緊接著便見一名滿麵驚恐的少女被人推至那白衣公子身旁。
白衣公子轉向少女,露出一抹溫和的微笑:“大小姐,我還記得,你曾經挑衣服便能花去數個時辰,現在見你這身打扮,卻實比那件黑袍好看多了。”
白衣紅裙的短發少女並未理會公子的調侃,而是驚呼道:“墨君,你、你真的沒死?!還是……你是人是鬼?”
她的眼中閃爍著某種光芒,語氣之中隱隱可聽見哽咽之聲。
墨君下意識地摸上了自己的左胸,隨後豎起兩指轉移至右邊,輕輕點了點,露出潔白的牙齒:“在下不才,心髒生在右邊,壞了大小姐的複仇,實是罪過!”
少女雙手捂嘴,眼眶驟紅。
墨君怔怔地看著少女,隨後歎了一聲,接著道:“大小姐,我都說過了,天真,愚蠢,向來是給人玩弄的,這世道便是這般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