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本樓猶如一痕璀璨的星光,眨眼之間即達半空,擋下了從曲揚城中趕來的紫袍僂背高手。
空中,南庭李本樓,對丹庵黃堧。
黃堧憋足了勁,吐出一口可瞬間將房屋夷為平地的勁氣,吐息時唇齒蠕動,道:“哼,南庭李本樓?老夫倒是要見識一下。”
聲響宛若洪鍾交撞,沉蕩半空卻清晰可見。
“打住打住。”李本樓兩手掄圓將勁氣化無,邊擋邊大喊道:“容在下想想你是誰。”
黃堧怒形於色,哪裏會聽李本樓所講,口舌一張一合,黑鴉橫生,使這還有一縷昏陽的傍晚顯得格外孤寂。
“喲,老家夥這嘴巴倒是挺利索,哎,沒趣沒趣。”李本樓歎息搖頭,下一瞬,李本樓睡眼迷離的雙眸變得冷冽,雙手渾然一震,渾身上下淡青勁氣奔流不息,朝黑鴉撞去。
一清一濁,在半空中打得不亦樂乎。
“哈哈,本樓兄和由邰兄相當呀,可把黃堧氣的夠嗆。”澹浜不禁笑了起來,想起了那日孔寧氣黃堧的場景。
陳茯苓搖了搖頭,輕笑道:“李本樓是真不知道,他很少下山。”
李本樓自幼上山隨老庭主修行,這些年除了老庭主吩咐下山辦事可偷得半日閑外,其餘的時間很少能下山,當然,這規矩隻束縛李本樓一人。
南庭在江南大派中算得上最開放的門派,常日裏山中庭門大開,廣迎下的文人雅士上山做客,南庭不像別個正統大派選個良辰吉日設壇收徒,相比之下南庭的收徒可要隨性許多,能拜入庭中的皆是有緣人,可能是不遠萬裏到山裏來找某個前輩求學的飽讀之士,也可能是南庭前輩下山辦事時瞧見的路旁尿尿和泥巴的孩童,還可能是往山裏運食材的夥夫。
南庭悟道成百,此些道非正統武道,非硬來可施之事,若想得授需有偌大的機緣和先悟性,誰也不知能傳承幾脈,許多老前輩一生都未能看到一位可令其滿意的後人,終是不甘而去,隨之消逝的還有所悟之道。
老庭主曾言,南庭收徒不看門第貴賤,亦不論家貫貧富,能得機緣者,皆可得衣缽。
梁秀仰頭看去,輕道:“這老東西對上本樓兄竟都不落下風,看來此前在吟芳園是留了後手。”
“打幾個後輩,黃堧老狗當然不會用上畢生修為。”陳茯苓嘟了嘟嘴,想了想又道,“也不是不會用,應該是不敢,若鬧得動靜太大,會沒命的。”
澹浜點零頭,沉聲道:“看來我與老一輩這些人差距還是挺大的,本樓兄不虧是江南當代第一人,果真撩。”
陳薺沉默片刻,微微抬頭,隨口道:“黃堧老狗打不過師叔的。”
此話一出,梁秀與澹浜心中皆是一驚,關於陳薺的事他們知道的很少,當中原因其一是都指揮使陳鋌的嚴格苛刻,其二是陳薺還沒下江湖,關於陳薺入南庭一事更是無人知曉。
“賢弟幼時被家父送入南庭中學了幾年的琴棋書畫罷了。”陳茯苓隨口一笑,然後貼到梁秀耳畔,聲線綿柔可脫骨,輕輕地道:“女家裏可不如梁王府,沒那般多厲害的先生授業。”
“苩芨乃八鬥之才。”梁秀挑了挑眉,微微縮了縮脖子,故作鎮靜地凝視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