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晨把後半截給吃進了肚子裏去,那些漁民還說,這樣大風浪的天氣,都七天了,人沒有浮上來,隻能說明,是被海裏的大魚給吞了。
這樣的話,初夏要聽見了,該受不了了。
手邊的電話響了起來,希晨道了聲罪,就走到外邊去接電話了。偌大的靈堂裏,隻有初夏一人在緩緩站起,她凝視著仲文掛在牆上微笑的照片,鼻端很堵。
七天了,他離開七天了。她的淚早已經流幹。
悠瞳借由希晨的口告訴她,這七天,已經是悠瞳忍受的極限。明天之後,她和安家再也沒有關係,而兩個孩子也不可能讓她帶走。
悠瞳甚至托希晨給她帶來了一張巨額的支票。
所有人都覺得,仲文已逝,孩子也歸屬了安家,她現在孑然一身,又還年輕,正是找另外一個男人的好時機。
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早已死去了。
愛一人,能愛到怎樣的油盡燈枯?她現在就是了。
她低聲喃喃道:“仲文,你聽得見我在叫你嗎?今天是你的頭七,如果你能回來,那就回來我身邊見我最後一麵吧好不好?”
屋內空空如也,哪裏有什麼回應呢?
初夏卻走到了門邊,把門掩上:“沒有別人了,隻有我,如果你真的愛我,那就出來見見我,好不好?”
她來到案前,雙手合十地虔誠祈禱著。
“吱呀……”身後的門忽然大敞,一股雨天的濕氣撲麵而來,初夏一激靈,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猛地回頭去看。
雨中,一個身影正奔進殯儀館裏來,他的頭上還紮著繃帶,微微喘息著,眼神和她的狠狠一對撞後,兩個人都在一瞬間失聲了。
“仲……仲文……”初夏狠狠地倒抽了口氣,才失聲哭了出來,“你,你終於來找我了……”
她跌跌撞撞地奔向他,張開雙手,卻不知道該不該抱下去,神經質地喃喃道:“你……你怕不怕生人氣息的?我能抱你嗎?會不會我這麼一抱下去,你就消失了?仲文,仲文……”
她猶豫不決著,仲文卻張開雙臂,狠狠地把她抱入了懷中:“初夏,是我,是我!”
那熟悉的氣息,那溫暖的懷抱,還有依舊的心跳,讓初夏狠狠地哭出了聲,她死命地用雙手環住他的頸:“仲文,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她晃亂了一頭秀發,“陪我一晚,讓我留一輩子的紀念,好不好?”
仲文抱緊了她:“傻瓜,我在啊,我在啊。”他一抬頭,就看見高掛著的自己的照片,更讓他呼吸疼痛,“我還活著,還活著。我有呼吸,有感覺的!”
他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聽聽看,我有心跳的!”
初夏後知後覺的:“你……你難道不是頭七回魂夜嗎?”
“不是的。”仲文沉痛地搖了搖頭,“我被人救起來了,我隻是昏迷了好些天,所以……”
她尖叫了一聲,整個人撞了過去,緊緊地抱住他的臉龐,紅唇對著他的薄唇,就重重地印了上去。
失而複得,死而複生的重生喜悅讓初夏簡直無法用言語去表達,她一邊哭著一邊狂亂地親吻著他,他一用力,就把她壓在了地麵上,化被動為主動,兩人狂肆地親吻著,就好像這會是他們最後一個親吻一般。
“好了,我知道了。”希晨剛把電話掛斷,一抬頭,就看見了黑暗中兩道糾纏的身影,他大吃了一驚,以為有什麼小賊趁他出去,就進來占了初夏的便宜,大叫了一聲:“混蛋!”
希晨話音未落,整個人就衝了上去,把那個膽敢壓在初夏身上的家夥給強行摘了下來,狠狠一拳,就要揮過去:“混蛋,居然敢在靈堂欺負人?你就不怕鬼來抓你?”
可這一拳被對方擋住了,他微喘著,和希晨的眼神對視著,希晨愣住了,手也停在了半空,忽然鬼叫了一聲:“啊!你是人還是鬼?”
初夏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就像連體嬰一樣,緊緊抱住了仲文:“他是人,他是人!希晨,希晨,仲文回來了!”
希晨睜大了眼睛,嘴唇也張開著,就好像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
半晌,仲文才出了口氣,瞪著他:“我是活的還是死的,你認不出來?”
“哥!”希晨這才反應了過來,大叫了一聲,就衝了過去,當胸就是一拳,“你把我們都給哭死了!你沒事,為什麼不回來!”